第六十章 人性分善恶 剑气定阴阳(2 / 2)

月夜长歌 轩辕一啸 9269 字 2022-04-11

“不好,有毒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妙净门四五个门徒便当先奔着屋门而去,谁知,却一个又一个接连倒在门口,无一人有命走出门去。

妙生见状,当先一招“柔溪过涧”右掌斜斜地向着铁展左肩拍去,妙生此刻站在铁展的背后,妙生是一代宗门之主,自不愿背后偷袭。但此时不是比武,二人正面较量,而是生死关头,搏命之时。妙生不懂这些迷香之术,见此人用香如此了得,竟然无生无息,无色无味,若不能尽快治住他,换来解药,怕是这一屋子的武林人士都要凶多吉少。

故而他出招,便力求一招得手,这招“柔溪过涧”讲究的是一份巧劲儿,一推一拍一抓一拉,都捏着尺寸来。他个子也不算高,但比铁展尚还是高出些许,此刻从上向下攻去,更是如水往低走,顺势顺力。

铁展早提防着有人出招,此刻也不慌张,左肩一矮,避过“秉风”“曲桓”等要穴,将肩甲骨冲向妙生,左掌竟同时向着妙生袭来。他的“猿猱掌”最奇异之处,便是可以后发致人。要知普通人手掌再长,也不过半尺,而铁展的手掌却足有一尺多长,妙生的指尖刚刚抵住铁展的左肩,铁展的“猿猱掌”已拍在了身上。

铁展这一招便是算准妙生这招意在擒人,并不致命,竟拼着被妙生拍中,也要奋力反击。屋内高手环伺,更不知会有何变故突然发生。铁展用了珍藏以久的“十仞毛淞”,便是力求一个活口也不留。他自然料到这毒烟虽中者必死,但也有个麻烦,那便是功力深厚者自然要顶得久些,那屋内内力浅薄的几人一倒地,自然就让妙生等人有了警觉之心。

这“十仞毛淞”制作不易,尚是当年他与“猿尾”毕鸢、英波女藏于东川雪山之巅时,偶见一黑熊与乌蛇相斗,两败俱杀,因其惨烈,让三人俱震撼不已。几日后,铁展练功闲隙又寻至此处,却见那黑熊的身子已被狼犬等野兽撕烂,但那些野兽却在吃饱后行不及十余步便死了,周围此时竟然已死了有四五只。

铁展制香自然常与毒物打交道,他此时方仔细端详那蛇,方识出这蛇竟是乌背白腹十仞蛇。这种蛇毒毒性极强,如今看来,果真如此。铁展取了熊胆,又取了蛇胆。那蛇与熊互攻之时,因是性命攸关之时,便是倾尽了所有。如今那蛇反倒已无毒,而毒液全积存在熊身之上。这熊胆便成了天然萃取的蛇毒丹囊,而反之,这蛇胆反倒成了解此蛇毒的良药。

铁展得了这两物后,又将那熊胆置于一颗老松树之下,为得就是吸引更多的毒物来寻。这毒物之间也如同人一般,闻得到这极毒的气息,便会顺着找来。果然至铁展离开雪山之时,再取出这熊胆,周围又是死伤了许多蛇蝎等物,这“十仞毛淞”便算是制作而成了。

但铁展制这“十仞毛淞”的初衷却并非伤人,而是为了自尽。制毒之人心中都清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若有一日,自己被毒气所制,生不如死,那便以这“十仞毛淞”了断便罢,这烟无色无味,无生无息,自然不会被觉察。

故而,当年他埋葬英波女时,便将那解毒用的蛇胆放至匣中,一并葬在了雪山上,自是断了再生之意,故而这“十仞毛淞”虽已制成有二十余年,铁展却从未使用过。

如今到了非常时期,为了《女史箴图》能够顺利得手,他只有冒险用了此烟。此烟最大的诡异之处,便是只要吸入少许,便必是一死。只是因吸入多少,死期或长或短罢了。

妙生等人因最初不知也吸入了少许,那几个武功不佳的门徒初一倒地,妙生便赶紧闭住气息,上前来攻,但他尚不知这“十仞毛淞”的解药却并不在铁展身上。此时,他只求尽快制住铁展,要取解药。

为了让这一屋子人无一人生还,铁展使出了“十仞毛淞”,他料定,刚刚沈巽与自己的对话除了谈十一娘,估计无人听得懂,自然众人也不会有所防备,这“十仞毛淞”一出,将百发百中。

此刻,他闭着气息未吸入毒烟,自然无所顾虑,妙生的撞波掌掌掌带风,一挨到桌椅等物,瞬间便被击成碎片,但铁展却毫无胆怯之意,只见他挪腾转移,总能堪堪地避开撞波掌的掌风,又时不时看准时机,抽出一掌。他每一掌呼出,看起来便如毫没使力一般,但妙生却能感受到这掌中的阴力,便如一支细针,看着并不起眼,但若扎入心肺,那便是致命一击。

二人电光火石间,已过了二三十招。妙生初时尚运气自如,此后因闭气过久,越来越出招凝滞,且几十招下来,“十仞毛淞”的毒气开始随着血液升腾起来,妙生便感到胸口处如有一块大石正慢慢地压下去,要将体内真气封存一般。

突然,妙生脚下一个不稳,斜斜地跌坐在地上。妙云赶紧上前扶起妙生,却因闭气无法开口。她瞅了一眼负手而立、并不追击的铁展,抱起妙生,一脚踢开窗户,腾空而下。转眼已将妙生带至屋外,立在客栈院外一棵老槐树下。

只见屋内尚清醒的众人此刻也纷纷自窗户跳下,这其中尚有几位妙净门还未毒发的门徒。

离开了那间屋子,众人方不再闭气,一时竟无人说话,都在努力地调整气息。这雨后的新鲜空气如今在众人看来,竟是价值连城,分外鲜甜了。

妙生本吸入的毒烟不多,但因其一直与铁展打斗,此刻毒气已渗入心脉,他本就极少有表情的脸上更加现出青木之色。妙云满眼关切地看着妙生,只轻声叫了声:“爹爹……”便不知再说些什么了。

妙生仰头看向铁展道:“若我估得不错,前辈可是当年的‘氤氲之仙,‘狂狮’铁展’?”

铁展又恢复了此前温文尔雅之态,微一颔首道:“正是老夫。”

妙生深叹一口气道:“我早该猜到,如若早猜到,便该有所防范……”突然又扯住妙云道:“云儿,你可吸了毒烟?”

妙云虽尽早闭了气,但也已吸入了少许,如今已感到体内有一股阴寒之气越积越盛,却不想妙生担心,便道:“云儿不曾吸入,爹爹无须担心。”

妙生闻言,脸上有了些许喜色,道:“万幸,万幸,妙净门后继有人啊。”

妙云生性倔强,此刻在众人面前,更不愿示弱。她将妙生倚着大树扶好,立起身来,嗖地一声抽出佩剑,斜斜地指向铁展脚下,冷冷地道:“把解药交出来。”

铁展却难得得大笑道:“哈哈哈,小妮子,你爹爹尚敌我不过,我如何会受你威胁?”

随后却又正色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告知你一事。”他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冷声道:“这毒烟是老夫制来自尽所用,所以……并无解药。”

众人闻言均是一惊,但却心知铁展没有理由欺骗众人。妙云闻言,心中一怒,长剑一甩,恨声道:“那就拿命来偿。”言罢,一招“洪浪涛涛”长剑向着铁展胸口要穴而去。

却听当啷一声,妙云的长剑被一人格开,妙云定晴看去,格他剑招之人却是沈巽,而沈巽手中所持的却是赵溯玄铁阴阳剑中的阳剑。赵溯因扮作妙净门的门徒一直混在众人当中,他不认得铁展,虽然铁展与沈巽对话之时,他品出沈巽所说的意思,知铁展必然要一举将一屋子人致死,却不知会用毒烟之法。待闭气之时,终是晚了些许。只是他功底深厚,倒不至立马毒发。妙净门众门徒中有几人中了毒烟而亡,他便也装作中毒颇深的样子,依着一角勉强站立。后众人跳窗而下,他便也随之离开了毒屋。

此刻,他见沈巽竟然一直将自己的佩剑随身携带,胸中便如万千浪花翻涌一般。他看了看剑,又看了看持剑的人,不知为何开始明白当年牧野风制作玄铁阴阳剑时所说的一句话:玄铁分阴阳,剑气指八荒,阴为阳之首,阳为阴之刚。也许,当年牧野风为他毁剑十三柄,最终制成这玄铁阴阳剑,却并非是属于他一人所有。剑分阴阳,正如人有伙伴一般。

妙云被沈巽挡了剑,刚想发作,忽又忍了气。她心性清明,知沈巽虽看似挡了自己的剑招,但他剑未出鞘,并非要与自己为敌。却是知自己武功敌不过铁展,更不愿她在吸入毒烟后尚动用内力。

想通此节,妙云便默默收回佩剑,一言不发,仍退至爹爹身边,只见妙生的脸色越来越差,气息已渐渐微弱下来。

“你并未中毒?”铁展斜着眼,看向沈巽言道。

沈巽微微点头,言道:“早有防范。”

铁展哈哈大笑道:“你既然知道我会放毒烟,为何不提醒一二?如此自私自利,倒与我的性子相合。”

沈巽知铁展之意,正是为了让众人误会与他,果然妙净门那几个门徒眼中都露出愤恨之情。沈巽却也不解释,仍看向铁展道:“你当真没有解药?”

铁展轻轻摇头道:“我无需骗你。”

沈巽略思片刻道:“你要杀光所有人,自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你夺了《女史箴图》去。如我猜得不错,那图上的暗纹可是记载了你一直在寻找的《南海奇经录》?”

铁展阴沉地看了沈巽一眼道:“你可知太过聪明,并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