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诡异猿猱掌 惊艳登云梯(2 / 2)

月夜长歌 轩辕一啸 10075 字 2022-04-11

环丫头嘴角微微扬起,柔声道:“我记得他的笑很好看……”

“环丫头……”以后环丫头将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笑容了,毕鸢从心底里涌出一阵酸楚。这阵酸楚顷刻化作恨意,他慢慢地转向铁展道:“拔剑吧!”

铁展眉头微皱道:“我的剑从不指向朋友。”

“姓铁的,你少在此假仁假义,此处并没有你的朋友,更不是你的戏台,快卸下你那伪善的面具吧,何必还在此装腔作势?”毕鸢闻言恨声道。

铁展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终归是不信我的。就算是让你加入星月教,你也不会忠心为教主效力。”

略顿了顿,又道:“既然这丫头已经献了一对招子,我便再要了你这双腿,便罢了。你们便自行去吧。”

毕鸢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那你便来试试有没有这个本事。”

铁展再无二话,只看了沈青一眼。沈青便一剑向着毕鸢刺来,其剑锋闪绕不定,宛如游蛇。

但便在此时,只听“当啷”一声,沈青的长剑剑锋所去之处,正碰上另一柄长剑的剑锋,沈青的长剑只轻轻一抵,便赶紧收回,若再晚半分,那长剑便会破了自己的剑招,顺势切了自己握剑的手指。

这个出剑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沈巽,沈凤酉。若说这世上尚有可以一剑即让沈青无力反抗之人,便只有此人了。

只因沈青所习的剑招均是沈巽依据各门各派的剑法揉合打磨而成的。沈青一直忙于外务,且本性散漫,本就无心研究这些。故而沈巽只要一出新招,沈青便去捡个现成的,沈巽却也从不在意。

但如今,沈青一招即出,沈巽便已早知应对之法,沈青见势不妙,赶紧收手,看着沈巽,不解地道:“老七,你要干吗?”

“不干嘛!”沈巽仍是一脸冷漠。

沈青一咬下唇,恨声道:“不干嘛就给我让开。你向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沈巽冷声道:“若我不让呢?”

沈青怒道:“你……”却又一时无法让这个脾气怪异的弟弟听从自己。

沈巽道:“毕老前辈刚刚已言明,请铁堂主拔剑。”

沈巽虽只说了两句,却是表达的清楚,毕鸢本性骄傲自大,铁展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方屡屡让沈青出手。依照毕鸢的个性,与晚辈动手自然不肯全力攻之,如此便在气势上立了下风。此刻沈巽抵住了沈青的剑招,正是告诉她,自己会阻止沈青与毕鸢过招,为毕鸢与铁展一战扫清障碍。

毕鸢感激地看了一眼沈巽,虽见他仍是一张冷脸,却不计较。他毕生便是如此大爱大恨的个性,却也最懂似沈巽一般的人,冷漠的面具往往正是为了掩盖最炽热的内心。

“如今,铁堂主可愿出手一战了?”毕鸢长剑一挺,再次指向铁展道。

铁展苦笑一声道:“毕兄一而再,再而三的欲与老友搏命,铁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毕鸢冷笑一声,再无二话,长剑斜劈,向着铁展腰间而来。只见铁展不慌不忙,眼看着长剑便要触到他衣物之时,却突然如幻影般挪动了方向,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铁展已在此时绕至毕鸢身侧,使得正是《南海奇经录》里的功夫,“魃踪步”。

毕鸢与铁展相识多年,自然早防着他有这一招,只见他左手成爪,似刀一般,劈向铁展面门。铁展此刻却已绕至毕鸢右侧,一掌推向其右腰的“意舍穴”上。毕鸢双腿因练功而血脉不通,移动极难。但见他不闪不避,反倒将剑锋撤回,抵住铁展欲攻之处,此时铁展若不收手,自然要劈在剑锋之上,铁展迅速将掌力撤回,便又是一招“劈云掌”,向着毕鸢前胸而来,毕鸢此时早已单掌回护,又顺势推回铁展胸前……

一时二人打斗已有数十回合,但因二人对彼此的功法太过了解,故而这场打斗在外人看来,倒如两位好友彼此试招一般,只因一人刚一出手,另一人已经提早做出了防护。二人功力相差不多,招式又过于熟悉,一时缠斗在一处,难分胜负。

便在此时,却见铁展突然掌风一变,其出招如游鱼一般看不出掌力所至之处,又如急风下的云朵,变幻不定,只听得发出的呼呼的掌声,却看不到双掌发力之处,沈巽、沈青二人便感到周围如一阵狂风刮过,却又如飞沙走石时一样,迷住了眼,不由地心中暗叹,心知若这等掌力放至自己身上,却是万难避过的。

毕鸢眼中闪出一丝惊恐之色,脱口而出道:“猿猱掌!”猿猱掌是《南海奇经录》里二人最看中的一套掌法,但此套掌法却也最为难练,据古法所载,习练此套掌法,却要日日以三年以上的老醋浸泡手掌,直至双掌被泡至透明,柔软如无骨一般。

但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一关,是要在如此浸泡七年之后,每隔月余,便以内力将每根手指上的骨头捏碎,再以棉纱缠绕,以此改变新骨长势,直至双掌越拔越长,出掌之时,便如丝绸一般,能至别人一掌之中无法达至的穴位,又可随意变化角度,打出如此让人捉摸不定的功法来……

毕鸢没想到铁展竟然下苦功,练下了此术,此前铁展一直双手端起,操在衣袖中,此刻定晴再看,果见铁展的一双肉掌已呈半透明状,且又细又长,便如老猿一般。

这一惊非同小可。高手过招,哪容得半点含糊,毕鸢这一迟疑,果然被铁展找到了可乘之机,只听噗的一声,毕鸢腰部被铁展“猿猱掌”击中,登时双腿便麻木得如木头一般,半分也挪动不得。铁展嘴角微微一动,另一掌已经高高抬起,直向着铁展的天庭而去,这一掌下去自然是要一掌毙命之意,毕鸢此时已无力抵抗,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且慢!”铁展掌力未发之时,突然听到冷冷的一声。不由地停了掌力,看向发声之人。

这一声正是沈巽所出,但见他仍是那般冷冷淡淡的表情,“铁堂主,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

铁展此刻却谦和一笑,缓缓收回手掌,眼中未现丝毫杀意,竟如同刚刚之事根本没发生一般,道:“不知沈七爷欲知何事啊?”

沈巽道:“请问铁堂主,你如此费尽心机将沈某引来此处,所为何来?”

铁展闻言微微一笑道:“自然有事相商。”

沈巽道:“好,那沈某便有一事要严明于先。”

“哦,不知何事?”铁展疑道。

“若你杀了这爷孙二人,那无论你要吩咐沈某何事,沈某现在便告诉你,沈某不应。”沈巽冷声道。

“哦,那如果我不杀此二人,你便听我吩咐?”铁展眼中露出讥笑之意,问道。

沈巽一字一顿地道:“正是如此。”

“哈哈,有趣,有趣,难怪江湖上都传沈七爷是个怪人。这二人与你非亲非故,而且一瞎一瘸,活着也不过是废物。你倒愿意为了此二人性命,应了我吩咐你的事?”铁展哈哈大笑道。

沈巽却不理他讥讽,只反问道:“如何?”

铁展道:“好,甚好,本不知如何让你就范,这笔买卖,不赔。”旋即,退了一步,离了毕鸢要穴,道:“毕兄还真是命大,如今便看在沈七爷的面子上,放了你们爷孙一条生路。”

毕鸢刚想再言,却听环丫头说道:“爷爷,听大哥哥的,我们便回南海去,大哥哥自然有他的道理。”

铁展看着环丫头疑道:“怎么?此时你却又不劝着你爷爷与我死战了?不报仇了?”

环丫头一扬头道:“不是比过了?比武总有个高低,输了就输了,没什么丢人的。现在是大哥哥救了我们的性命,我们自然该承大哥哥的情意,此后环丫头便每日礼佛烧香,祝祷恩人长命百岁便是。”

“好,好,好……”铁展连道了三声好,又道:“真没想到,毕鸢活了大半辈子,都不如你一个丫头看得通透。可惜你的双眼已毁,否则老夫还真想收了你这个丫头,留在身边好好**。”

环丫头歪着头用那双仍流着血的眼望向铁展的方向道:“你一生都在禁锢着自己,伪装成一幅仁义模样欺骗着别人,你可还记得你曾经的样子?”

言罢,再不理铁展,摸索着牵到毕鸢的手,一个反掌将毕鸢背在身后,腾地施展轻功,双脚在空中几个腾步,如同攀登在天梯上一般,已经窜到对面的屋檐之上,不久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登云梯”铁展轻声道,又缓缓摇摇头道:“没想到,她练得最好的功法竟不是‘摄魂术’。”

一时众人无言,天边渐现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