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远站起身来，只是两步，又站定住：“儿臣从来没想过伤害母后，欺骗了您，是因为知道您对父皇的感情。儿臣承认，从一开始，就打算先斩后奏，把您架到那个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儿臣一起走向那至尊之位。可如今既然没能成事——母后，你能替儿臣遮掩过所有的罪行，皇叔却不会轻易放过儿臣。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不是哪一方示弱低头，就能够握手言和，重归于好的过家家。”

他突然回过头，定睛去看吴皇后：“您，真的能够冷眼看着，儿臣被逼上绝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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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远走后，吴皇后周身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了。

她突然瘫软在罗汉床上，连支撑自己坐直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把元香吓了一大跳。

元香就要去传太医，被吴皇后阻拦了：“不必惊动太医，本宫没事。”

“可是娘娘您……”

“元香，你看着太子长大，觉不觉得今夜的太子，和你过去二十年认识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呢？”

吴皇后苦笑了一声：“怎么能不害怕，不心惊。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伪装自己，直到事发之前，本宫都还觉得，他是那个被本宫教养的极好的儿子，是优秀的国之储君，殊不知，人皮之下是兽面，衣冠禽兽罢了。”

“娘娘……”元香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劝，想了许久，还是先上前去扶着吴皇后坐起身来，“那娘娘如今打算怎么办呢？真的……真的替太子瞒过去吗？”

吴皇后咬了牙：“不替他瞒着，等皇上醒来，难道要亲手处死这唯一的儿子吗？如果——如果那个孩子能活下来，能活着长大——元香，本宫没有第二个选择。骨肉相残，父子反目，皇上这个年纪，已经受不住了。他在太子身上曾经倾注多少心力，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不是吗？”

元香知道，也正因为知道，才感到难过。

是替天子，替皇后。

皇后口中所说的那个孩子，就是皇上的二皇子，十一岁时便夭折，被追封的齐王殿下。

那是个温顺的好孩子。

只是……眼下太子这个样子，齐王如果活到现在，又能真的如幼年时一般温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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