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十二金人(1 / 2)

幕后说书人 小一先生 7439 字 2022-01-14

“第一回你来找我,说你对时局失望透顶,但我知你心未死。这回你来找我,是觉得对不起我。”

“可我知道,只要这身体继续留给你,你仍会拼尽一腔豪情,报国杀敌。”

“人为什么活着?不就是为了那点人气儿吗?”

“你不必对不起我,不必……”

“沈复”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轻。

“王赤心”小心翼翼在他身旁坐下,唯恐动静大点,就惊散了那微弱气息。

为什么呢?

“王赤心”茫然地望着他,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呢?

也许,真的是各有所求?

可自己欠他的,要怎么还呢?

许是知他心中所想,“沈复”慢悠悠地说了此生最后一段话:“沈复,你不欠我什么,从来都不欠我什么。”

“是我欠你开蒙之恩,是我欠你一条命。从此,你我各自安好,两不相欠,再无遗憾。”

……

春来草木复苏。

阪泉干了一冬,水有些浅,静静冲刷着岸边碎石。

过了阪泉,走不了多远就是黄帝陵。

可惜,后世中原版图扩大,京城迁往长安,祭拜黄帝不方便,遂在陕西起衣冠冢,涿鹿桥山反而慢慢没落了。

陵寝周围柏森森,初春的寒意渗入其中,更显得静寂。

孙雁翎面无表情行走其间,望着巍巍陵寝,本能地想按刀。

恍惚间才想起来,那把伪装成雁翎刀的鸿鸣雌刀,已经给了任子期。

她侧头望向身边的任子期,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若败,大概只能追随长煊,长埋地下。

可是那又怎样呢?

《孟子》云: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人呐,总得有点坚持。

许是看着两人来者不善,快到陵墓时,漫漫山道上多出了两员大将,长兵斜斜交叉,摆明了是要拦道。

任子期怕打起来误伤孙雁翎,遂示意她先走。

而这时,任子期腰间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叫喊:“孙娘子,他肯定怕死后悔了!你俩就一把钥匙,你先进去了,他可不就光明正大被挡在外头了?”

这犀利无比的挑拨,换成一人一刀刚会面的时候,双方互不信任,孙雁翎没准儿就信了。

孙雁翎扫了犬神刀一眼:“不是还有你么?别告诉我,你连带刀进凶市的权利都没有。”

犬神的叫嚣,戛然而止。

他想说,凭什么要带任子期进去。

但想想,人家好像不用经过他同意,不服直接上手揍。

上古凶刀任子期大爷冷笑一声,拔出鸿鸣雌刀,率先杀向守卫。

能镇守黄帝陵门户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化形神兵,一打起来,整个就是修罗场。

孙雁翎看看任子期不落下风,遂放下心来,唤出百兵谱护住自己,快速向陵墓掠去。

空旷的四野,还残留着香火的味道。

然而,此时非年非节,除了路人,专程来祭拜的人并不多。

巴掌大的圆形石钥匙,隔空印在肉眼看不到的凶市之门上,整座山川似乎静了一瞬,连靴子踩在杂草上的声音都消失了。

下一瞬,孙雁翎面前仿似水波荡漾,凶市之门轰然洞开!

浓烈的庚金之气,扑面而来,割断了发梢,百兵谱无风自动,自发护主,抵御着罡风的吹拂。

足足半刻钟后,隆隆的巨响,渐渐弱了下去。

孙雁翎睁开了眼,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长河澄澈,静静流淌,河底泥沙里,半掩着断戟残枪。

落满灰尘的石桥,自孙雁翎脚下绵延,通向河对岸。

那里隐隐有萧萧车马一闪而逝,似是幻觉,然而,半空中分明有悲怆的歌声传来: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雪……”

呼啸的风中,孙雁翎轻轻扯动了下唇角,眸中有悲意流转。

她很多时候,都在怀疑神兵利器诞生的意义。

它们究竟是保国安民的倚仗,还是祸国殃民的孽障。

按理说,她的夫君被尊为煊师,她该为此自豪,该去守护这份荣耀。

可在人间行走越久,她越时时陷入迷茫。

百兵谱扉页上写着:“百兵皆有灵,大凶,慎之。”

要怎样“慎之”呢?

毁了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