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葺屋顶的事我做了。里里外外忙着收拾你屋子的,可是我娘子!”
他拉着夫人坐下,“知道你回来,要了钥匙,前日又去收拾了一番,哪有他阮小山的事!”
孟长河一听,先是对钱娘子郑重作揖:“辛苦嫂夫人了。”
又想到阮小山,“我记得他小时候敦厚老实,如今怎么变得滑头了?”
钱英道:“那都多少年了,他现在鬼灵精得很,连府尹大人的儿子都勾搭上了,时不时还替他跑腿呢!”
他摆摆头,“我帮你收拾屋子是应该的,只是苦了我娘子。”
孟长河闻言,便又珍重再拜:“如此,谢过嫂夫人了。”
钱家娘子嗔怪地瞪了钱英一眼:“孟先生莫要见外。”
钱英佯装告饶。
哄好了娘子,又跟孟长河道:“那明日一早,我便去崔宅,不陪你转悠了。”
孟长河点头:“无碍,毕竟是金陵,我倒不至于迷了路。”
……
孟长河次日倒未急着出门,只专心在院中侍弄花木。
他将碗莲的水换了新的,刚要转身,耳听得院墙外起了一阵喧嚣。
孟长河走出院门,循声望去,见是一大团人围在崔宅门口,不知所为何事。
钱英此刻应在那里。
念及此,孟长河便决心过去一看。
待走近了,听邻居议论才明白,原来是江宁府尹叶大人的公子,派人来崔宅找东西,撞上钱英,跟他吵起来了。
不大的院子挤满了人,孟长河连院门都没能进去。
他没望见钱英,只听身边人讲,崔恒益生前收了叶衙内的银子,答应替他画画。
画还没画完,人就死了。
叶衙内便追来崔宅,要把他家里所有值钱东西拿去抵账。
偏偏这事被钱英撞着了,他自然拦着。
崔家孤儿寡母,哭得岔了气。
钱英愤愤不平道,崔恒益尸骨未寒,叶衙内再有理,也不能当着灵位干这种事。
他责问叶衙内可有凭据。
叶衙内竟也拿不出,惮于钱英气势,只说口头讲好的,是求一幅老入星图,给爹爹拜寿。
而今寿辰将至,这图交不出来,他就不能安心,搜不出图,也得搜出点别的才行。
孟长河听旁人你一言我一语,未闻其实也不好评判。
忽然,里头不知发生了什么,喧器声倏地静了。
钱英声音明明白白从屋里传出来:“似你这般无视律法,肆意妄为,难道就不怕上天降罪,让府尹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院外众人闻言一惊。
果不其然,钱英话音落下的当口,里头乒乒乓乓一阵骚动,看来是真打起来了。
孟长河心里顿时着急,那帮人人多势众,钱英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他刚想使个法子,突然,更大的骚动从身后传来。
孟长河一看,见一帮衙役过来清道,江宁府尹叶均叶大人,竟然亲自过来了。
百姓识相,如潮水般层层散开,孟长河便也随人流,退到矮墙下。
他脚下才站定,忽在散开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皇城司指挥使江蘅。
孟长河有些惊讶,此地可是金陵。
江蘅身担要职,轻易不会离开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