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道,“你来这里,是为魏家那个寡妇吧?!”
此话有歧义,阿吉忙改嘴,“是为魏寡妇家的事?”
阿吉说的魏寡妇,是明州城商人魏呈诲的妻子,按说魏呈诲未死,她也不能称为寡妇。
只是,魏呈诲住番多年,音信全无,邻里左右早当没了这号人。
阿吉幼年时,就听人喊她“寡妇”。
至于她家里的事,开始并不为人所觉,魏寡妇不管丈夫是生是死,这么多年一直照常过活。
李秋潭四下查访户籍,问到魏寡妇家时,她犹疑了下,说家中只一人。
李秋潭不知道她家里情况,记下便走了。
可到了附近米粮店,掌柜看了簿子却奇怪:“咦?怎么只写了一人,魏老大不是从海上回了吗?”
魏老大就是魏呈诲。
李秋潭这才了解寡妇家中情况,他问明了缘由,疑惑道:“老丈住处离魏宅隔了两条街,您怎么知道魏老大回来了?”
掌柜道:“有些事情,不一定凭耳朵眼睛才知道。”
他掏出一本账簿,“魏寡妇平常两月才吃一袋米,十几年来皆是如此。最近几月,你猜我家长工往她家送了多少米?”
他伸出一只手,“五袋!”
……
李秋潭提到住番,阿吉便猜到是这桩事:“官人,我还是不明白,虽说魏寡妇性情贞洁,克己复礼,断不会做出藏汉子的事。”
“可是,就算魏呈诲真回来了,又关这野寺后院的骸骨什么事呢?”
李秋潭又缄口不答了,只让他去赁马,两人赶回城里。
李秋潭回到衙门,见霍大人书房前灯还亮着。
他走过去,霍大人闭目养着神,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看样子竟然是在等他。
李秋潭抬脚走了进去。
果然,霍黎开口便问:“听闻你去慈化寺外化骨池了?”
李秋潭道是。
霍黎赞赏:“治本于民,户籍查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虽则如此,你也不用事事躬亲,明州这么大,照你这般查下去,怕是三年也查不完。”
李秋潭恭手:“回大人,我查化骨池,不单是为了核对户籍。”
霍黎抬眼。
李秋潭道:“我查化骨池,是为魏月娥家中一事。”
魏月娥自然就是那魏寡妇。
霍黎一愣,继而似有些欣慰:“难得你如此上心。”
衙门里头,早就摸清了魏月娥整日掩门的原因。
魏呈诲确实回来了,不过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东西——那才是魏月娥躲躲藏藏,不敢跟人明说的症结。
因为魏呈诲带回的东西,在他肚子里。
霍黎轻叩桌子:“外人无知,传他怀了孕。我们衙门中人,断不能轻信。世上哪有什么妖邪,不过是其中内情,为人不明罢了。”
这话同李秋潭想的一样。
他道:“我前些日翻了卷宗,像他这般情况,在明州并不止一例。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出过海,甚至住过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