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在奉宸库当差,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
船纲入京,不是一两个衙门能安排的。
其间发运、转运,礼部甚至户部诸司,都要上前过问。
谁又能只手通天,让一整艘船消失,并且点检货物时,还能没有差池?
“奉宸库左令官祁维光?”
江蘅道:“他还没有这般本事,何况入京的船纲,货物并不是样样都往奉宸库送。”
傅春竹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跟他共事多年,对他品性自然不疑,只是这么大的事,连祁维光都没瞧出端倪?”
他又问江衡:“既然埋伏这么深,你们又是哪里得的消息?”
江衡道:“荆湖北路有个官员上了份扎子,说明了此事。他那扎子却只是耳食之徒,道听途说。”
“而且其中内涵甚广,核验扎子的银台司,怕这东西引来太多风雨,就给驳了下去。顺便抄送一份到我这里。”
傅春竹琢磨半晌,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万一是空穴来风呢?”
江蘅笑了一下,眼里却没有笑意:“最好只是空穴来风。”
……
“这么大一件案子,就让你一个人来查。”平安嘟囔着。
傅春竹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好妄自行动,分析几日,还没想好从哪边着手。
那边,青鱼市又出了桩稀奇案子,一个人惨死在染坊后院。
院里,高高低低晾晒着诸多布匹。
六月六日,是城北崔府君生日,汴梁风俗,此日宣献各类绢帛为崔府君着新衣、洗旧尘。
染坊匠人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口渴,去旁边水缸里捧口水。
才看到有个陌生人,先他一脚站在那儿,脑袋整个都探进了水缸里。
他只道这人渴极了贪凉,等察觉不对劲,已经晚了。
若只如此,还称不得稀奇。
傅春竹探到,此人是码头上卸货的劳工,惯在汴河边行走深谙水性,断不可能被一口水缸淹死。
其二更惊愕的是,此人死的时间是未时,染匠发现他时是申时,足足隔了一个时辰。
死人是怎么能走一大段路呢?
“阿贵啊,他原来是江上跑船的,生活辛苦又漂泊无定,就背井离乡,跑来汴梁讨生活……”
开封府来了人,傅春竹退到一边,听到百姓有认识死者的。
他忙凑过去问:“老人家,你知道阿贵什么时候开始不跑船了吗?”
江衡说,船工连着货船一齐失踪,这阿贵会不会就是从那船上下来的?
他心里带着希冀,老丈却没给他想要的答案。
好在,给傅春竹指了条路:“这我可不知道。你上码头打听去,有个姓黄的领事,他们活计都是他来安排!”
……
“到了。”
货船一靠岸,傅春竹终于从柳荫下挪身。
死人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码头工人卸货计数的竹条。
他手里这根刻着“黄字卅三”。
货船的领事下了船,傅春竹见他怀里抱着一捆竹条,每根上头,跟他手上这根一样有道纹饰。
看来,干苦力的,也跟诸般买卖一样,也要防止“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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