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商鞅变法之后,那些奴隶主们靠着强取豪夺抢来的土地都被充了公,也被国家承认了土地私有和土地买卖,变相的让众多老百姓都能有了自家的几亩田地。依靠着种粮食,也可以免去一部分的赋税和徭役,所以对于现在的许多人来说,种地已经可以有了一些出路。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秦朝律法规定,十七岁的男子就需要到官府去登籍造册,然后就此开始了永无天暗的徭役,直至五十六岁之时,才可以回家,而这徭役,是没有工钱的,除了让你不会饿死之外,什么事都不会管,大部分服徭役的人都是累死的。
徭役可以用出钱来顶替,有钱人家自然是对其不会在意,可贫苦百姓,却无这机会。
秦夜最喜欢的皇帝是嬴政,最嫌恶的皇帝也是嬴政,喜欢的是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为华夏的强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而嫌恶的自然就是那繁琐沉重的赋税徭役了。
‘天下苦秦久矣’的呼喊足以见得这个时期平民百姓的苦不堪言。
以及那一句鼓动天下群雄逐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更是影响极大,可以说,大秦的灭亡跟这些沉重的服侍徭役更是有着直接的关系。
刘老三今年四十岁,本来去年就已经被官府征去服徭役的,但还好家中有些靠卖田得来的小钱,靠着这些小钱,再加上他的年纪也不算年轻,从而免去那如同进了死亡牢笼一样的徭役。
那些能被买卖的土地公田,就是商鞅之后所享受果实的幸运农户。
刘家祖上可以追溯到烽火戏诸侯时期,那时候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小官,有着几十亩良田,靠收着这些田的赋税,刘家也能过上好日子。但自从祖上落寞了之后,刘家的一代也是不如一代了,仅是那些良田,就已经被傍着官府关系的豪绅地主依着各种手段所夺取,慢慢的到了秦孝公时期,也就是商鞅变法的时候。
那些被豪取强夺过去的良田才重新回到了刘家的手中。
刘老三,就是享着这些好果的百姓之一。
自去年的靠卖田免了徭役以来,他现在每天想的,就是巡视自家剩余的几亩田地了。
这不,刘老三刚祭完祖,就从山上回来巡视了,一下田就瞧见了躺在树底下休息的秦夜一行人,还怀疑他们是从主家逃出来的家仆呢。
直到秦夜仔仔细细向他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明白了这群人不是奴仆了。
“你们想买田?”刘老三后仰着身子打量着身前的少年道:“那你们可就来错地方了,俺们南溪村的村民,是不会卖地给外人的。”
说完还挥手劝道:“瞧你们这般模样,应当是从外地来咸阳的吧,想要靠田地落户造籍?那你们可以去更下游的砀村看看,哪里的人可能会卖于你们。”
“老大哥,话先别说的这么急嘛。”秦夜伸手拉着刘老三,往树下边走边说着:“倒不如先跟晚辈说说,为啥你们南溪村不会将田卖与外人呢?”
“没啥子原因。”刘老三摇了摇头道:“俺们村子自庄襄王开始就是自家田自家卖,无论是谁就甭想夺取,你也别拉我了,俺还要趁早去给自家田疏水呢。”说着,还欲继续走开。
想着先稳住村民的秦夜,只好说他不是来买田的,赶忙稳住老汉道:“都说几句话了,在下还不知道老大哥姓名呢。”
“俺们村的人都姓刘,俺家里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俺刘老三。”
“原来是刘大哥。”秦夜走到了汉子的前头说道:“老大哥,那等会你做事的时候,我们能在旁边瞅瞅吗?”
“挖泥疏水有啥好看的?”刘老三奇怪的问道。
“反正也无事,就随便瞧瞧嘛。”秦夜笑吟吟答道。
这番回答倒是没有被刘老三起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这后生,当真是奇怪。”说完就继续扛着锄头走了。
秦夜和两女也是连忙跟上。
南溪村因有一条小溪穿过村子而闻名。
这条小溪便是从渭水流出来的小支流,溪宽两尺,左右两边就是农田,刘老三名下的亩田就在渭水流出支流稍下一点的地方。
等汉子带着秦夜三人来到此处的时候,也已正值当午了。
望着前方几个足球场大小的平地,初步估量了一下,大约这一片有一百五十亩地左右。
刘老三虽说是带着秦夜来的,但好像就没看见他们一样,到了地方后,就开始自顾自的忙活了起来,也不理会秦夜。
秦夜看着汉子忙绿了好一会才问道:“老大哥,不知道你这田里都种些什么谷物啊。”
“种粟子呗,还能种什么?”刘老三将脚下的一块泥巴挖了出来,擦了擦汗道:“瞧这老天爷的天气,若是能赶在月底前洒下粟种,今年的收成应该还不错。”
华夏五谷自古以来便是稻、黍、粟、麦、菽,这其中,种植最广泛的还是就是粟米,也就是小米,稻是用来的酿酒的,且南方种植较多北方趋之于无,小麦则是还未出现面食,所以也没有粟米种植广泛。
粟米亩产大约在两石到三石之间的模样,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
刘老三名下还有十八亩农田,都是些靠近渭水支流的良田,所以全种上粟,一年的收成大概有五十石左右,也就是六千斤左右。这时的赋税是十二税一,也就是说,刘老三还要交五百斤的粮食上缴官府,剩下的才是他真正的一年收成。
但一石粟米咸阳城内只能售价三十钱,这还是粮商们的收价,若是按照从百姓手里收取的价来算,刘老三一年的收成也只不过能卖个九百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