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银币我已经按照标示的地点从江水中取出来了,有十万枚,折合白银十万两……”
在锦衣卫的秘密据点里,侯泰胆战心惊地前来禀报。
自从银币从岷江之中起出来之后,他就害怕锦衣卫突然出现当场截获,因为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利用价值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是就该清算了……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见锦衣卫的中影。
所以他只好按耐住心头的不安,命令船只掉头返回闽清,而侯家早就准备了马车等候在码头,
也是趁着月黑风高,将船上的银箱搬运到马车上,再一路疾驰返回在外面设立的钱库。
这钱库也是秘密设立的,为的就是方便进出,也能掩人耳目。
而这个专门储存假币的钱库,后台也是第一次见到。
侯父拄着拐杖亲眼看着假币入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嘉许了侯泰几句,就让他回去歇息了。
可是侯泰哪里睡得着,赶紧联络上锦衣卫,把事情的原委做了禀报。
“三位大人,储存假币的钱库就在南路巷,那里平时就是库房所在,出出进进也不会让人起疑……”
马和点头道:“蒋大人的锦衣卫都跟着,已经知道了。”
侯泰有些忐忑,问道:“大人,接下来那些合作的下家肯定会上门,把银币分流取走,然后四散的……”
“这些只不过是小鱼小虾,他们既然不知死活,那就一并查办好了!”
马和转向蒋瓛道:“蒋大人,虽然只是一些苍蝇蚊子,可也烦人的很,就像锦衣卫盯着吧,等到收网的时候在和他们计较!”
“好,就依马大人的意思,这点小事包在锦衣卫的身上!”
侯泰道:“大人,若是流出去了,那小人的罪责……”
假币还在手中,那造成的影响就不那么大,罪责也会清一点,但要是从自己手上留到民间,那罪过就大了!
马和回道:“这是本官的主意,不关你的事,你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小人多谢大人……”
躬身肃立在一旁听着的侯泰,知道他们的意思是为了不影响大局,而任由这些银币流出去……
可那毕竟是假币呀,这罪责……
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他明白眼前这三位恐怕有通天的本事!
罪责虽重,可人家却敢承担!
身板不硬,又怎么敢担责!
马和眉头微皱,道:“贼人很是小心,居然把假币事先藏到闽江里面,往来船只那么多,何从查起呀……
侯泰,你家参与到假币案中,既然他们给你们送假币,我们从这里查不到,可是能从谁接的银子查,你能查到你家上批银子运送到哪里去了吗?”
“这,大人,我父亲素来谨慎,想要查恐怕很难……”
“无妨。”
马和道:“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对于出现假币一事向陛下进言,用不了几天朝廷的邸报就会传送过来,到时候进一步告知百姓辨别银币真伪的办法,
同时若是知道谁私铸银币,或者谁手中拥有大量假币,那么就可以向官府申报,领取重奖……”
一旁的蒋瓛道:“所以说之前邸报上已经说过这件事,可有些百姓却不知道,再加上很多人都用过私铸铜钱,想必他们对于假的银币警惕性也不会太高……
邸报重申,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姓都会重视起来的,时日久了,假币必然无所遁形!”
马和接过来道:“所以趁着百姓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贼人极有可能赶制假币!”
眼神转向侯泰,“你家里的存银,相信很快就会被启用!”
“小人明白了,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托!”
无论是朝廷的宝源局,还是各布政使司的宝泉局,都不准私铸。
可是因为朝廷在铜钱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私铸之事并没有追的太紧,百姓使用私铸铜钱习以为常,
再加上古代交通不便,讯息传递不畅,一项政令的颁布,想要做到天下臣民全都知道,
尤其是偏远地区,这无疑是一件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
而地方官的重视程度如何?
会不会派遣小吏深入乡党?
而下面的人会不会阳奉阴违?会不会消极怠慢?
这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马和等人明白,随着朝廷关于银币之事的重申,地方见朝廷重视,肯定也会当回事的。
况且……
谁那里出了问题,陛下可是要问责的!
事情也如马和预料的那样。
不过隔了一天功夫,福州知府就把各县的县令召聚到知府衙门,严厉的说到假币一事,
然后叮嘱各位县令务必广而告之,使百姓无所迷惑,也要查看本县,万万不敢出现私铸之事!
所以各位县令马不停蹄的返回本县,立即安排加印邸报,准备人手四处宣扬……
而侯泰也在意料之中的再次被请到了内堂。
“前天的事做得不错,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我心甚慰……”
内堂里,侯父看着眼前自己这个儿子满脸笑容,一副欣慰的模样。
侯泰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谦恭,谦虚了几句。
侯父问道:“你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回禀父亲,孩儿并未打开箱子,因此并不知道。”
“告诉你也无妨,箱子里面装的是银币……”
侯泰顿时露出一脸不解的模样,“父亲,银币不是才造出来吗?而且据我所知只有京营以及周边的卫所才有……难道……难道那里面全都是银币?!”
“不错,全都是的,只不过是私铸的……”侯父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侯泰。
在他的目光当中,侯泰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有些害怕,随即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神情也逐渐平和下来……
“怎么,怕了?”侯父笑问道。
“是……不过孩儿相信父亲!父亲,那么多银币……按照现在的行情这可是一笔大生意!”侯泰从震惊当中缓过神来,盈盈有些兴奋。
侯父道:“方才我接到一封书信,官府马上就要重申私铸银币之事了,用邸报明发天下,朝廷督促官府详细督察,绝不可使所辖区域出现私铸之事,否则……轻则免官,重则流放抄家!
务必要让百姓们知道如何辨别银币真伪,谁要是手中有假币,向朝廷告发者就可以获得他一半的家业!
唉,在财帛利益面前,很多人都会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