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泰走出家门,脸上的感动和恭敬瞬间一扫而空!
若自己是个初出茅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子,方才哪位营造出来的父子亲情还真会把自己给迷惑了!
可惜,自己已经不是懵懂少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欺骗的了!
多年的冷眼,多年的屈辱,多年的奔波,见过了太多人心险恶,
而这一切全是自己的父亲带给自己的,他就是罪魁祸首,自己又怎会不知!
呵呵,家业有自己一份?
那也要看多大的一份!
自己为家中出力那么多,可是分给自己的却只有几间铺子,现在大哥不行了,无人可用了,又拿这话搪塞自己……
真是好算计啊!
他的心已经冷了……
所以一出家门,卸下了伪装,侯泰就毫不犹豫的坐上了马车,再也没有回头多望一眼!
第二天一早,侯泰就带着十几个侯家的心腹,也是他父亲的心腹来到闽江边上。
那里有码头,侯家的船也停靠在那里,然后他们带着几条船一路往上游而去。
站在船头上,侯泰拿出来自己怀里的那封信函,上面有标注的地方。
船只北上,一直行进了一百余里,此时水面宽阔,水流变缓。
等到黄昏的时候,侯泰看到岸边石壁上的标记,就命人停船靠岸。
水上跑船的也经常在合适的浅滩歇息,以免夜里看不清水道,遇到急流的时候导致货物受损。
等他们把船只靠岸,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吃喝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然后侯泰就命人下水打捞,那十几个侯老爷的心腹也见怪不怪,没有任何人发出异议,下到水中就摸索了起来。
“这里有箱子!拉上来!”
把绳子绑到水下的箱子上,船上的人用力拉起,紧接着一个沾满了河底泥沙的箱子就被打捞了上来。
望着这个脏兮兮又沉重的箱子,侯泰不由得心头一紧!
难怪那天用了自己的马车之后要冲洗!
一个马车上若是堆放几个箱子,恐怕早就脏的不成样子了!
冲洗,不过就是为了消除痕迹!
虽然没有打开箱子,可是侯泰心里已经确认了,这箱子里面装的必然是银币!
否则什么样的生意要要做得这么隐蔽?
连双方见面都不会!
自己家,还真与假币案有!
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底下的人继续打捞,一口又一口的箱子被捞了上来,堆在船舱里面……
可是侯泰的眼睛却飘向了远处的树林……
此时在树林里,蒋瓛带着一队锦衣卫安安静静的潜伏着。
一个浑身湿透了的锦衣卫在暗哨的带领下,前来禀报,
压低了声音道:“启禀大人,卑职亲自潜到水下,发现水中有几十口箱子,卑职害怕被人察觉,所以只打开了一口箱子,里面全是这个,请大人查看……”
说着掏出一枚银币,双手奉上。
侯泰在锦衣卫的控制之下,所以蒋瓛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们要去接受银币,
并且如何接收,标记是什么,侯泰都说的一清二楚,因此蒋瓛才会带着锦衣卫早早来到,并且率先派人查看。
蒋瓛接过来,趁着月光看看了,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从手感还有银币的重量上来看,就可以确认是假币无疑!
还真是被自己抓到了尾巴!
他明白眼前这个锦衣卫百户之所以浑身湿透,这是在向自己邀功,可现在蒋瓛哪有心情搭理他,挥手别让他退了下去。
“马大人,你怎么看?”蒋瓛转头向自己身旁的马和问道。
马和皱眉道:“对方还真是狡诈无比,运送银币居然都不露面,看来非常谨慎啊……
周围查过没有,对方当真就没有留下人看着吗?”
蒋瓛摇了摇头道:“都查过了,周围没有可疑人等,tnd!贼人连个眼线都不留,也不怕这些银币被其他人挖走了!”
一旁的王义懊恼的拍了一下大腿道:“那书信呢,侯泰不是说从他父亲手中接过一封书信吗,咱们直接把他父亲抓起来审问不就完了?他还敢不招?”
“不行!”
蒋瓛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
对方既然如此小心,极有可能在书信上也动了手脚,书信只要多转几手,让不相干的人送,咱们就追查不到!
那封书信我看了,就是一串数字,应该是银币的数量,还有标记地点的图形符号,上面连那条江哪条河都没有写明白……
这样的书信就算丢了,别人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所以追查书信肯定行不通!”
“tnd!不愧是贼人!真是太贼了!”王义气愤的骂道,“那现在该怎么办?任由这些银币流出去?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
此时蒋瓛也拿不准主意了,让银币流出去陛下若是怪罪下来,自己的脑袋可不够砍了!
可若是把它们截获……这不等于告诉对方了吗,如此一来这条线肯定就断了!
再想找新的线索可就难了!
而陛下又让尽快破案,时间不等人啊……
踌躇再三还是转向了马和,此时他可不敢争夺主导地位,这样的位置就算争下来,也会脑袋搬家!
所以蒋瓛拱手道:“马大人,此事该当如何还得你拿个主意……”
若论与陛下了亲近关系,蒋瓛知道自己不如马和,所以主动退到了后面……
这也是为了自保……
马和也觉得头痛无比,现在这件事就是明摆着的,这些假币截获不截获都不妥!
明知道蒋瓛在甩锅,可马和也不得不接!
陛下让自己主导此案,在这个难以抉择的时候岂能推卸责任……可自己也不想有负陛下所托呀……
长吐了一口气,把心中的抑郁和为难都吐了出去,马和的眼神也坚定了起来,
目光灼灼,咬着牙说道:“此时绝不能打草惊蛇,让他们走,陛下若是怪罪,由本官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