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止心下思忖着:“若是此刻不得近,只能等着天色暗下,才有希望,只是不知如今盘查这么严究竟所为何事?若是只忌惮玄都司人马,这般明目张胆地查验,哪里难得到那些人的身手?”
他心中正自苦恼,忽然听得远处风声一紧,知是有人仗着轻功穿行与林中,他侧眼望去,却见一道黑影,扛着一个少女,飞也似地奔行出去,墨止见那人身量,比之昨夜交手之人,似是又大了整整一圈,而肩上扛着的少女,衣着通红如火,可不就是那苍合郡主夏侯英奇。
墨止见那黑衣人虽与昨夜并非同一人,但衣着制式全是一致,左肩上绣着一团红彤彤的凤凰印记,想来正是玄都司麾下统一装束,他观那大汉虽身子魁伟,更扛着一人,但脚步运得飞快起风,只在林间稍露身形,便又复隐秘不见。
墨止心中想着:“我虽不帮着郡主丫头,但毕竟将她一人留在那里,如今她受伤被擒,我既然撞见,岂能不帮?若是这等人物横死郊外,京中情形更是紧张,送信一事岂不是更难?”
想到这里,墨止不敢耽搁,纵身下马,追入林间,那黄皮马早通人性,原地嘶鸣一声,便自行奔去,待着墨止哨呼,便再重逢。
墨止只身冲入林间,他如今身负寒叶谷“飞鸿踏雪泥”的轻功纵跃之能,更兼沈沐川所传“斗转归尘”步法,轻功造诣,原已颇高,然而入林追了许久,耳际风声赫赫,越追四下里越是黑暗,却始终不见那大汉影子,墨止暗暗思忖着那大汉身影虽快,但论及速度却也未必强过自己,更兼肩上扛人,更难持久,但转瞬之间却再不见身影,混若鬼魅一般。
墨止再追片刻,不知何时追入深林之中,身后城郭早不见半分影子,四下里林荫浓重,日光难透,待得些许光芒落到地面,也只剩下一层淡淡白光,没了半点热气,虽是午后,却好似深夜,幽幽暗暗,冷冷清清,墨止打了个冷战,猛地止住步伐,这才惊觉额上渗出一层冷汗出来。
林深茂密,透不进半点风来,但却不知为何冷得非常,几点日光斑驳,影影绰绰更显阴森,墨止心中一沉,竟是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惧意,他本非惧怕鬼神之说的人,但眼前黑黢黢的密林,却是如同深渊一般,透着一股未知的恐惧。
忽然间光斑一斜,明明灭灭之下,好似林中还站着一人,墨止挺身便追,不过转瞬的功夫,那身影又复不见,墨止想着:“这可奇了,莫非真有这么高明的轻功手段?”
忽地耳畔风声一紧,呜地一声,墨止疾疾偏头侧过,竟是身侧一片黑暗之中,一条镔铁九节鞭横着扫了过来,若非自己避得及时,若被这铁疙瘩打中,怕是早已脑浆迸出而亡。
待得他回身寻时,只见身后幽暗无比,哪里还有人影在?
“好家伙,当真遇到鬼了不成?”
墨止不及细思,返身便朝来路奔去,他足下发力,脚下如清风掠江,奔行出去,只是方才提速,眼前一块黑漆漆的圆盾又当头顶了过来,墨止正提气飞奔,无暇减速,猛然间只得蜷缩身躯,双足在那圆盾上用力一踏,借力又朝后跃去。
只是他人在半空,尚未落地,另一侧黑暗中又是一块硕大圆盾拦腰斩了下来,墨止心下一凉,看这两盾使练得路数惊奇,所攻全在自己不可借力之处,知晓必定是高手在侧,当即顺手一掣,将那横在腰间的鎏霜剑拔出剑鞘。
鎏霜剑甫一出鞘,登时剑光灼灼,寒影四射,直是将那四下里黑暗驱退几分,墨止横剑一拦,鎏霜剑抵在腰间,与那圆盾磕碰一处,只见着火星闪烁,圆盾虽极巨大,但如何与那宝剑争锋,登时便被反磕回去,黑暗中传出一声低沉冷哼。
墨止闪身一旁,心中兀自打鼓:“亏得孟谷主所赠宝剑锋利,若是只凭自家功夫,此刻怕是便要被那盾牌把腰子都打成浆糊了!”
他心中虽惊,但面色却仍是若常,朗声说道:“阁下功夫不差,却不敢露出本相,实在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