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煮豆燃豆萁 萁豆两苦悲(2 / 2)

月夜长歌 轩辕一啸 10544 字 2022-04-11

便在此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滚!”

谈十一娘身子一颤,缓缓转过身子,果然见到沈巽面色冰冷地立在院中,谈十一娘忙不迭地解释道:“十一娘只是想拜会一下元姑娘,别无他意,谁想到她……”

“滚!”沈巽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如同一根冰柱直插入谈十一娘的心中。

谈十一娘紧紧地咬住下唇,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再不言声,匆匆而去。

“来人。”沈巽叫来护卫道:“封院,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可入内。”

“我呢?”便在此时,突听身后传来带着嬉笑之声。一位翩翩君子缓步走进,正是蜀门之主甘南州。

沈巽头也不回道:“我只管人,那些猫儿狗儿自有办法。”

甘南州哈哈大笑道:“沈七爷,你几日连娶三美,如今已经是全武林中人人艳羡的对象,怎么还是如此无趣。真是暴殄天物啊!”

沈巽仍是冷声道:“少废话,我让你来是为元姑娘瞧病的,不是来消遣我的。”

甘南州连连道:“是,是,我这便去就是。”随后却又嬉皮笑脸地看着沈巽道:“不过,你引我来,是应了我此前所欲之事交换的,可别忘了。”

此前甘南州献计救赵溯之事最终失败,当时欲求沈巽之事自然作罢。此次,沈巽欲救元幼南便寻得甘南州,愿以他此前欲交换之事为报酬,甘南州自然愿意,快马加鞭,不过旬日便已来至。

“不过,沈七爷,你难道也不问问我要让你做何事吗?上次你为了赵宗主,我倒是可以理解。这次,这个元姑娘与你又有何渊源啊?”甘南州无比认真地仰着头看着沈巽问询道。

沈巽冰冷的双眼看向甘南州,一字一顿地道:“你无需知晓。”

“哈哈,好,好,是甘某多事。”甘南州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潇洒地转身便钻进了元幼南的屋子。

沈巽只听得屋内不时传来元幼南的惊恐之声,继而又有打斗之声,待这些声音渐次消失,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太阳西沉,天气渐暗,虽是一轮残月,却足以染白屋檐。

待甘南州再从屋中走出时,已不似来时般神采奕奕,他脖颈上尚残留着指痕,衣衫上也有打斗的痕迹,但显见元幼南并未使出武功来,否则,甘南州怕是难有命走出来。

“她,可好些了?”一直在院内等候的沈巽迎上前去,语带忧虑地问道。

“你也不关心关心我?我才是差点儿赔进去半条命呢,您沈七爷的活儿是真不好干啊。”甘南州疲惫地道。

沈巽冷声道:“你不是没死?”

“好,甚好!”甘南州一脸不敢置信地表情气道:“幸好你不是我的朋友,否则我这颗心便要被你冻死了。”

言罢,又小心嘀咕道:“也就赵宗主那品性能化得开这个大冰块儿。”

“你说什么?”沈巽并未听清,便追问道。

“无事,无事,我是说你的元夫人我是救回来了。你此刻便先去见见她吧。我们之间的事儿,以后我再来找你。”言罢,脚步踉跄地边向外行去,边嘟囔道:“人家就享齐人之福,你救完人就只能乖乖地回自己的猫窝疗伤。唉!同人不同命啊……”

沈巽此刻已快步走进屋内,果见元幼南依着床柱正痴痴地看向门口,见到沈巽的那一刻,突然向他伸出手来,行将崩溃般哭道:“凤酉!乐天,乐天,被我……亲手杀死了……”

沈巽伸出手拉住元幼南,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他不会怪你的,他清楚发生了什么。”

“什么?你说……”元幼南突然仰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巽重复道:“他……他知道?”

沈巽怜惜地看着元幼南的眼睛道:“是的,乐天早已经知道你就是他的姐姐,这一次是他自己选择了那块‘毒月饼’。”

“为什么?如果他知道,他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杀了葛显那个畜生,我们也可以一起经营元合庄……”元幼南无法相信地质问道。

沈巽将元幼南轻轻地扶正后,又倒了一盏热茶来,递到她手中,接着道:“我想,他已生无可恋。他早已猜到星月教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元合庄的,而能使你屈服的,只有你亲人的性命。”

元幼南一瞬间便明白了沈巽所言之意,双眼迷茫地望向远方,突然将头埋在手中,失声痛哭起来……

几日前,元幼南终于追查到元细泉的下落,她无法遏制内心的激动,连夜便潜向临泓城郊的“无量寺”,她万万没想到,爹爹竟然就被囚禁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此时已是深夜,夜凉如水,但元幼南的心中却涌起阵阵热浪。爹爹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要将爹爹救出来,那星月教便再也无法要挟元合庄,届时,她便可以放手一博。她暗暗地咒骂道:“元乐天?葛大总管?我让你们知道到底谁才是元合庄的主人。”

元幼南轻轻地跳入“无量寺”中,来至爹爹被囚之处。此处是寺庙后院的一处偏室,平日里只放置些杂物,但如今元幼南知道此处定然有人看守,不敢大意,故而仍是小心而行。

直至绕至偏室之前,却并未见到有守卫之人,不由地心中疑惑:难道此处并非囚禁之所,否则怎么会连个看管之人都没有?

正思索着,突然见远处走来两人,均是小僧打扮,元幼南一个“鹞燕冲天”隐于树端,如夜鹰一般静悄悄地察看着这两个小僧的行为。

却听这二人言道:“智鉴,听说那位卒了?”

“是啊,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如今他来,也一年有余了,算是久的。”

“你可知道这人的来历?”

“嘘!快禁声,这事儿岂是我们可以讨论的?”

“此处又无外人,你可见他初来时所戴之物?均非凡品,可见也是个有家产的。”

“在这里关着的,哪个不是有些来历的?还用你说。快收拾去吧,收拾干净,还有新人要来呢。”

“那岂不是又可以搜刮些物件了?”

“谁说不是,那人当时只搜出件这个来。”其中一人从腰间取出一件玉扳指,但见那玉扳指在月光下泛着莹绿色的光亮,一丝杂尘都没有,如同一汪湖水般绿得幽深,“可是件好货。希望新人儿也有什么可以‘孝敬’‘孝敬’咱俩!”二人边说着闲话边走进柴房,一头钻了进去。

那人的玉扳指刚一拿出,元幼南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这世上有此玉板指的便只有一人,那已卒的老人竟便是她被囚一年有余的爹爹。

元幼南全身都不能控制地颤动起来,幸而此时那二人已经钻进了柴房,否则定然无法隐藏身份。下面那个破旧的屋子便是爹爹此生最后的归宿,元幼南恨不得立刻闯进去,杀了那两个王八蛋,把爹爹的尸身带走,带回家,带回让他可以安心的地方……

但她不能,她不能做任何打草惊蛇之事,她要打一个时间差,她要趁着葛显尚不知道消息之前,回至元合庄,杀了葛显,杀了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杂种——元乐天,她要杀,她要杀光星月教所有人……

元幼南等了足有一个时辰,那二人方再次从柴房中离开。

元幼南轻声跃至院中,犹豫再三,终是钻进了柴房之中。她要亲眼确认一切。

待她再次从柴房中钻出,她的眼中泪水已干,只有满满的仇恨。

然而葛显显然早有防备,同样下了毒的茶水,元乐天不一会儿便显露出中毒的迹象,但葛显却在元乐天脸色开始泛出黑紫色之时抢先出了手。

元幼南冷哼一声,一挥铁算盘,迎着葛显而去。恨声道:“我爹爹已死,今日我便要你二人陪葬。”

葛显闻言也是一怔,此事发生的突然,他确实尚未得到消息。但他一向心思缜密,知元幼南毒辣阴险,更是时刻提防。今夜元幼南突然对自己与元乐天态度和缓,语气谄媚,定有所谋。故而那茶盏,他只碰了碰,却不曾饮用。

葛显见元幼南此刻已是豁出命来,更是半点不敢大意。只冷哼一声,便上前迎战。

那葛显虽身体肥硕,但动作却极为灵活,但见他双手成爪,出爪如风,双爪连连反扣在元幼南的铁算盘上,只打得铁算盘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元幼南这铁算盘乃精铁打制而成,便是普通的刀剑也难以在算盘上留下划痕,但与葛显爪力相交之时,却瞬间被抓出一道道印痕来。

元幼南心中一紧,知自己与葛显的功夫相差太大,恐难取胜,甚至可能会命丧当场,方懊悔自己一向擅于谋划,此次却因爹爹身死而乱了阵角,竟仓促出手,但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