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凡蜀门主 岁月细筹谋(1 / 2)

月夜长歌 轩辕一啸 9365 字 2022-04-11

几人来至阜公子屋内,只见一个十七八岁大的小医倌凑在阜公子面前,左手中捧着一束奇花,右手持着一个酒壶,正不断地用酒浇灌着那朵花。

那花虽是已离了茎,但遇酒竟仍是生发出些新意来,大有绽放光采之意。阜老爷不知这是何故,便立定在当场,不敢打扰。那阜夫人见几人前来,只微笑着打了招呼,暗暗地指着座椅,示意几人坐下。

阜老爷多日未见过阜夫人笑容,此刻再见,虽佳人面有沧桑之感,却已有了三分往日魅态,心里一软,先是醉了。见阜夫人示意,赶紧拉着几人依次坐下,不敢发一声,诺大的屋内十余人竟是落针可闻。

甘南州手中的花越开越大,但见阜公子的嘴边突然爬出一个小物来,那小物极为精明,刚一露头,便又躲了回去,这般来来回回几次,似乎终是断定没什么危险,方才露出半个身子,却是一个全身五彩斑斓形如壁虎般的小物。阜老爷、阜夫人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此刻便是甘南州不叮嘱,几人也是不敢发出一声,生怕惊扰了这小物,再躲回阜公子身体里去。

那“壁虎”身形并不大,但极为宽厚,显见是吃住无忧,养得如此鲜活。但见它闻着甘南州手中花瓣气息而去,不一会儿便缠到甘南州的手上,又绕着甘南州的手臂爬来爬去,甘南州却并不惧怕,稳如磐石一般。那“壁虎”爬了几个来回,便直至花瓣根部,叼出一物,迅即又窜回阜公子嘴边,眼见着便要钻回阜公子体内,那阜夫人爱子心切,不禁要出声喝止,但见甘南州神情自若,心知这小医倌定是有他的原由,忙用手捂住嘴巴,生怕出了声响,惊扰了这“斑斓壁虎”。

便在此时,突然自屋外窜进一人,一把竟拽住了那“壁虎”的尾巴,硬向外一扯,但那“壁虎”精明异常,立即断了尾巴,身子仍是快速地缩回了阜公子体内,再无声息。

众人此时方大呼出声,但见甘南州一脸冷漠地慢慢回过头了,见扯着“斑斓壁虎”断尾的人却是一位二十开外、仆役打扮的英俊后生,那人扯着半截断尾似乎也蒙在了当场,一时无法言声。

“王深,你这是干什么?”只听阜老爷怒吼一声。

那王深见状,方恍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当场,浑身颤动地道:“老爷恕罪,老爷恕罪,小的也是刚刚进来,却见到那个小怪物要爬到公子嘴里去,一时心急,便想将它拽出来,却没曾想,那……那小怪物竟然会断尾而逃,这……求老爷开恩,饶了小的……”

“这位小公子,不,小神医,你看我儿,这,还有救吗?”阜夫人此刻却丝毫不理跪地求饶的王深,一把扯住甘南州的衣袖,一脸祈求地问道。

甘南州道:“阜夫人,阜公子这个病源于体内藏了一对小物,名为醉酒小鲵,形似壁虎,公鲵通体斑斓,母鲵则多为灰色。这种小物极孝顺,多为母子同穴,直至母亡,方才会寻觅配偶。这小鲵平生喜酒,故而常躲藏在酿酒的地窖里。”

甘南州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深,又接着道:“阜公子的屋外,种满了品种极佳的酒香海棠,这种海棠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美酒香气,香飘百里,故而引了这对小物前来。想来阜公子日常应该也是喜酒的,这对小物许是机缘巧合趁着阜公子酒醉之时钻进他腹内,便因阜公子体内常年累月积累的酒气弥漫,便藏于其中。这对小物却有一个缺点,便是喜排气。喝的酒多了,排得气便多,这便是阜公子腹胀如鼓的原因。但近日来,阜公子终是被他们所伤,昏迷不醒,体内的酒气也逐渐散尽,这两个小物定是饿了多日了,故而我用酒浇海棠,便逗得这公鲵爬了出来。”

略顿了顿,又道:“但这对小鲵,是一公一母,刚刚便是抓了这公鲵,那母鲵便更难逗出。所以倒是要放这公鲵回去与母鲵串通了消息,一对儿共同爬出,方可抓捕。如今,这位小哥儿贸然断了那公鲵的尾巴,已经惊扰了这对小鲵,这用酒引逗的法子怕是不可行了。”

甘南州解说完毕,便起身用白布擦了擦手,转身欲走。那阜夫人见状,赶紧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小神医,求你救救我儿,请了这么许多人,便只有小神医有这个本事,找出了问题所在。如今,也便只有小神医一人可以救我儿性命。我,我情愿献出所有,只求能保我儿生还。就求小神医成全。”一段话说完,已经是哭倒在甘南州脚边。

甘南州淡然地扯了扯被阜夫人拉住的衣角,道:“恕小人无能为力,这小鲵刁钻得很,上过一次当,便不会再上当了,恐怕只有阜公子归西,埋于土里,身体腐烂之时,才会遁走了。”

阜夫人本就极为悲痛,听甘南州又说出阜公子身死肉腐之事,更是难过以极,连大哭的力气都没了,呆呆地立在当场,只由着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垂落。

“不过……”此时,甘南州突然悠悠地说出了两个字,那阜夫人腾地立起,干瘦的手指牢牢嵌住甘南州的手臂道:“不过什么?小仙,你定是还有办法。不过什么?只要能救小儿的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阜夫人因过度的紧张兴奋,指甲都已经嵌入到甘南州的肉里,但甘南州却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轻声道:“若是有一人,也是如阜公子一般长年累月的饮酒,体内也有了极深的酒气,倒是可试试以此人为引,诱这对小鲵串到另一人体内,这人便要嘴对嘴的与阜公子相亲,这小鲵虽聪慧,但到底是畜生,却分不清这两具身体有什么区别,也许,会慢慢游走过来,也有可能。”

“真的,这,这好办。我即刻命人去街上寻一醉汉回来,重金买命,自会有人甘心献身。”那阜夫人自小便是富家小姐,自然看得人命轻贱。

“这却不可。”甘南州摇了摇头道:“你家这位阜公子,平日里怕是对酒极有研究的,他饮的酒并不是普通市井可沽的,所以才会被这对小鲵看中,选了他做巢啊。”

“快,把宿井喊进来。”阜公子因性喜饮酒,更是以酒仙自居,一日夜饮宿于井边,倒成了他自鸣得意的“酒仙”之举,故而便将贴身侍从改了名字,便唤为“宿井”。

宿井本一直在屋外侍候,如今听里面传唤,忙不迭地小跑进来,却不知是因何事。

“宿井,公子素日里喝得是什么酒?你可知?”宿井刚一进来,阜夫人已冲将过去,急切地问道。

“回禀夫人,公子平素里喝得多的是剑南烧春、戎州重碧酒、射洪春酒,近几月,因寒气重了,公子便开始饮‘烟水绿’。”

“‘烟水绿’这是何酒?从未听过?可是外头买的?”甘南州问道。

“回这位公子,这酒是公子自已酿的,用的是新雨山头的荔枝、初露墙角的落英,需酿三年有余,方可开窖。”

“这酒除了公子,你可曾饮过?”

“自然不敢的,这酒公子只陈了十坛,是公子融合了重碧酒和玻璃春等好酒,自己钻研出来的,我们下人哪配喝?”

“那你可知阜公子还曾送何人饮过?”

“只孝敬过老爷,其他人便不曾尝过了。”

众人此刻将眼光齐刷刷地看向阜老爷,阜夫人“腾”地来到阜老爷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老爷,如今,只有你能救我儿了,老爷,咱们的儿子你是最知道的,平日里有些什么好的,都会孝敬你我的,你怎么忍心让他这么小就先赴黄泉呢?”

“这……”那阜老爷虽是疼爱儿子,但要以自身为诱饵却是说什么也不愿的。

“夫人,这位小神仙这么神通广大,许是有什么别的法子,我们再求求他如何?”

甘南州冷哼一声,道:“小人不才,这已经是可以想到的唯一法子了。”顿了顿,又道:“不过,老爷也不必过于忧心,此次不过是以此法引那对小倪出来,只要这对小倪离了阜公子的肚腹,串入老爷口中之际,便可趁机抓住,对老爷身子却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老爷,你听听,此法可行啊,只要那对畜生钻出来,这小神医便会抓住他们,与你无害啊。”阜夫人双眼闪着精光,亢奋地尖叫着。

“这……”阜老爷此刻仍是犹豫不决。

阜夫人见阜老爷仍是不肯就范,冷哼一声,慢慢站直身子道:“老爷,你别忘了,这个家里一半的财产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你当初娶我的时候可是答允过我娘家,不娶三妻四妾,一生只宠我一人。如今,你连第五房小妾都娶进门了,我也不与你计较,只是我儿却只有我一个亲娘,我却不能不护着他。如今,你若是帮了我儿这次,我便愿将我娘家带来的几家钱庄都并入你的名下,如若不然……”阜夫人语气冰冷地道:“咱们就分家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