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崔晴儿一身男装打扮出现在赵溯、沈巽面前,俊俏无双、英俊非凡,赵溯点头道:“难怪沈家三姐会夸你是个俊美公子,崔姑娘这身装扮确实出众。”
崔晴儿手持折扇,身着长袍,听赵溯夸赞,收起折扇,理了理袍衣,双手抱拳,鞠躬道:“小弟崔日青,还请赵大哥、沈大哥一路看顾则个。”
赵溯见状,哈哈大笑,沈巽也嘴角上扬,面带笑意。
赵溯随后又正色道:“崔姑娘,元姑娘她……”
崔晴儿听赵溯问询,看了一眼沈巽道:“昨夜我娘并没有处置元姑娘,倒是我们席后娘亲便又去了石屋,与元姑娘聊了许久,且不许晴儿跟从,至今日清晨,晴儿还去见过元姑娘,她似乎恢复了些气力,也吃了些粥饭,不像昨日一般,一心求死,想来娘亲应该不会杀她了,却不知会如何处置。”
沈巽道:“她行事诡异非常,此次她既然自认为星月教霸下堂堂主,那以后便更要小心为是。她处处受制于那个诸葛日业,依我之见,倒是该会会此人。”
赵溯道:“正如我所想。”赵溯对崔晴儿道:“崔姑娘,如此,我们三人便七日后启程,这几日,我和凤酉还是要探探元合庄的动静,再处理些宗门事务才好。”
崔晴儿见状,道:“正该如此。元姑娘极为聪慧,娘亲虽江湖经验丰富,却不如她诡诈,我也怕……”说到此处,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沈巽。
沈巽见崔晴儿看向自己,知她因自己与元幼南的关系,故而不便言明,便也不解释。
赵溯见状,便道:“如此,咱们便先各自散去,安排门派事务,三日后一早,我们便去元合庄拜会。”又看了一眼崔晴儿道:“日青公子,可愿同往?”
崔晴儿听闻,莞尔一笑道:“听凭兄长吩咐便是。”三人便就此别过。
崔晴儿走后,沈巽向赵溯道:“你与我回一趟桓台,三姐来了,她要见你。”
赵溯道:“三姐找我何事?”
沈巽道:“她未与我细说,但似乎与她探查兽齿山右峰之事有关。”
赵溯沉思片刻道:“看来,那右峰确有些怪异之处,好,便先随你回桓台。”
二人回至桓台,又住进此前的客栈,沈巽回了无意坊后,半日方归,与赵溯道:“三姐有急事回了离城,留了封书信与你。”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赵溯接过,展开阅道:
“赵公子台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有穷尽,相思无绝期。弟君面如玉,妾心坚如石。担君所询事,赴汤犹需为。三探兽齿山,右峰最蹊跷。峰中又有峰,洞中犹有洞。气候异他处,鲜花凌寒开。中有温泉池,汨汨冒青烟。是故温如春,是故草不凋。地貌虽可疑,标识更奇特。形似龙龟体,却呈惊恐状。归来询老者,言云名蒲牢。龙之第四子,性喜鸣于钟。洞中并无人,尚余烟火气。此事悬且异,尚需多提防。忠君情可鉴,妾心君可知?离城扫净土,清酒待君归。
纸短情长,不胜依依。
柳儿拜上。”
赵溯读罢,与沈巽相视一眼,两人随即哈哈大笑。赵溯道:“令姐文采超绝,真是与众不同。”
沈巽道:“三姐便是错生了女儿身,否则定是个多情的种子,此时,我沈家早已有后,爹娘也不必再追着我讨亲了。”
二人笑过一阵后,沈巽接着道:“三姐所查如若属实,那兽齿山右峰确实古怪,龙的第四子,蒲牢?看来那里便该是另一处分堂所在了。”
赵溯正色道:“正是,如此看来,星月教果然是按照龙生九子为分堂命名,我们如今已破了三堂,尚有六堂还需小心勘察。”
沈巽冷哼一声道:“无论他们有几个巢穴,多行不义,也必然会被我们一一挑了,何患之有。”
赵溯默默点头,二人一时不再言说,望向窗外,晚霞红胜火,明日又将是晴朗的一天。
三日后,赵溯、沈巽、崔晴儿三人按约定之期聚于元合庄门口,崔晴儿仍是一身男装打扮,俊朗神秀。已近巳时三刻,元合庄仍大门紧闭,未有迎客之象。三人对视一眼,均觉蹊跷。因元合庄与武林宗派不同,却是商贾之家,如无要事,门户却是辰时即开,酉时方闭,方便生意往来,不会无故关闭。
赵溯上前一步,扣动门板,不久,但听里间传来声响,一位侍从打开角门,睡眼惺忪地看向几人道:“几位公子,有何要事啊?”
赵溯见那人从角门探出头来,便踅至角门处,一辑礼道:“打扰了,在下悬意门赵溯,有事请见贵庄主事人,请帮忙通传。”
那人上下打量了赵溯一遍,摇头道:“不是在下不愿通禀,只是我家主事人要睡至日上三竿方起呢,此时打扰,小的倒是要吃一顿板子了。”
赵溯闻言一怔,不明所以。经商人家,最忌懒散,元幼南被缚,庄中更是大小事务繁杂,急需料理,又怎么会如此怠慢。且观那诸葛日业,也不像是嗜睡贪觉之人,却又为何如此行事。正思索间,但见那迎客小童却已缩回头去,随手关上了角门。
赵溯只得退下台阶,向沈巽、崔晴儿摇摇头,三人一时也搞不懂其中原由。只得待到午后再至。
午后时分,元合庄果然已经开了大门,门口迎来送往之人极多,但见来往之人均一身商贾打扮,并没有武林人士出没。
三人相视一眼,便仍按礼通传,此次门口迎客之人,却井然有序,记录了三人拜客信息,便先将三人引至侯客厅。此时,此处已经有三伙儿人依次而坐。赵溯三人见状便也按顺序入坐,静观其变。
这三伙儿人手中都拿着账簿等物,显见是来回禀商务之事。其中一人年约四十上下,肥头大耳,本是一张喜面,此时却双眼无神,眼窝深陷,正与伙计在对着账本低声讨论着什么。另一伙儿人中一人个子高挑,削肩瘦骨,却也是神情暗淡,见此情境,苦笑道:“贾兄怕是也熬了两三夜了吧?这十年前的旧账,谁理得清啊?这不是难为人吗?”
“谁说不是呢?但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是东家,我们只是伙计呢?”那体型肥硕之人姓贾,名胜关,正是元合庄旗下诸多饭庄的总主事人,在元合庄谋事也近二十年了,深得元细泉信任,连元合庄一应餐食也都是由他物色推荐厨子等人。
元细泉嘴刁,不时不食,各地的当季食材做法不一,要想做好四季美食,绝不是件易事。但这么多年来,贾胜关总是安排妥当,既养得好厨子,又供应得上新鲜食材,便只这一件,便深得元细泉欢心,故而贾胜关管的饭庄生意虽是元合庄旗下的肥差,但自十四年前贾胜关接手后,便再没换过旁人。
与他搭话之人名华子西,也是元合庄的老人儿,管得却是药材生意。华子西听贾胜关话里也有怨怼之情,便接着道:“不理今年的账,不理去年的账,单单儿地要理十年前的账,也不知这位是存着什么心思。好在还有咱们这些个老人儿在,否则这十年多少变故,哪还理得清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