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赤炼门众弟子本已全身戒备,做好誓死如归的准备,便在此时,突然听到院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不禁大叫出声:“曲宗主,宗主……”
只见曲凤霞身负“火云剑”,一步步向议事堂走来,身旁相伴二人,一人便是崔晴儿,另一个却是闭关四年的“所欲”使者石胜。
鲍离见状,第一个飞奔过去,到曲凤霞身前时突然跪倒在地,悲喜交加地道:“宗主,宗主,你没死?”
曲凤霞上前搀起鲍离道:“起来,多大年纪了,还说哭便哭。”言罢,看了一眼众弟子,语带哽咽地道:“好!好!我们赤炼门下弟子果然一身硬骨头。”
又看了一眼查容舍,冷声道:“好!好!悟道使者果然‘悟’了大道,没想到我们赤炼门还出了你这么一位‘人杰’,能摒弃门户之见,请个外人来助你夺得宗主之位。”
此刻赤炼门众弟子早飞奔至曲凤霞身边,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有些弟子眼泪已噙在眼圈内,但知曲凤霞最不喜欢如此,便强忍住。剑法高强的弟子自动站到外围,剑锋向着四周高墙,时刻提防此刻那些箭手偷袭。
崔晴儿拉住鲍离耳语了几句,鲍离会心一笑,从众弟子中穿出,来至议事堂廊柱前,赵溯、戚彦峥所绑之处,挥剑割断绳索,向赵溯一抱拳道:“赵少侠,此前,得罪了。”
赵溯揉了揉手腕,微微一笑道:“无事,鲍师兄无须如此。”
崔晴儿见赵溯解了绑,便隔空向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夏潆溶。赵溯会意,上前几步,绕过查容舍,搀住夏潆溶道:“溶师姐,可能行走?”
夏潆溶此刻脸色惨白,显见银针已入了心脉,仅轻轻点头,已无力答复。赵溯见状,再无二话,上前一手扶住夏潆溶腰身,道声:“得罪了。”一个起伏已带着夏潆溶跃至曲凤霞跟前。
曲凤霞满眼赞许地道:“不愧是我曲凤霞看中的人。”接着又道:“转身!”夏潆溶依言而行。曲凤霞运转内力,单掌发力,直击夏潆溶后心,夏潆溶只觉心房一颤,一枚银针缓缓地自体内逼出,“叮当”一声坠于地上。
夏潆溶此刻虽仍极为虚弱,但银针一除,已可运气。此刻赤炼门内仍剑拔弩张,不知还将有什么凶险。夏潆溶也不与他人搭话,找了一处僻静所在,运功疗伤,以便一会儿助宗门一臂之力。
从曲凤霞进院开始,查容舍已吓得六魂无主,此刻更是冷汗直冒,已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白衣公子也是一震,他不看曲凤霞,倒是对崔晴儿道:“崔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人?”
崔晴儿一脸冷峻道:“怎么?你还想见何人?”
那白衣公子轻笑一声,不再言声。冷眼看着曲凤霞从从容容地安抚众弟子,又助夏潆溶疗伤。便又开口道:“曲女侠好手段啊,竟然这样也可以让你逃脱。”又理了理衣衫,冷声道:“但赤炼门此刻已换了宗主,曲女侠怕是来晚些吧?”她不称曲凤霞为宗主,却是仍坚持助查容舍登上宗主之位的意思。
曲凤霞斜睨了那白衣公子一眼道:“赤炼门之事,还轮不到你多嘴。”言毕,再不看白衣公子,转而对查容舍道:“你是自刎谢罪呢?还是等我动手?”
不知为何,虽然现在四周高墙上仍环绕着百余杀手,胜负未分,但曲凤霞一发话,查容舍一下子便跪倒在地,道:“徒儿该死,徒儿,徒儿……”
“你给我闭嘴,我曲凤霞没有你这样的徒弟。”曲凤霞厉声道。又看向“终食”使者向韵葵道:“赤炼门也没有你这样的师叔。”向韵葵此刻脸色苍白,无力反驳,只默默地跌坐在椅子上,再无法动弹。
白衣公子轻笑道:“曲女侠好大的气派啊!”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再抬起头来双眼已露出凶光,道:“不过,今日,赤炼门何去何从,怕还不是你曲凤霞几句话便可决断的。”言毕,刚刚放下的手便又轻轻举起。
曲凤霞冷哼一声道:“只要我曲凤霞在一天,这赤炼门便没有第二个人配在此发话。”
白衣公子闻言气极,举起的手臂猛然向下一挥,那墙头上的百余位黑衣人箭已在弦上,只等这一信号便可发出。却听此刻墙头上一片杂乱之声,原本的弓箭手中有一多半弓箭倒转,直奔着对面的弓箭手而去,一时三四十名黑衣人从墙头跌落,“扑通”之声不断。
白衣公子见状一惊,不禁轻呼道:“怎么会……”
却见一人自院外走进,身姿欣长、双眼如炬,正是沈巽,沈凤酉。
“沈巽……何以……”白衣公子惊呼出声。
沈巽看着白衣公子,冷声道:“元幼南,我说过,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地方。”这白衣公子正是元幼南伪扮而成。
随即走向赵溯,周身看了一遍道:“你无事吧?”
赵溯笑道:“我无事。”两人无需多言,便心领神会。
但站于一侧的戚彦峥却不明所以,瞅瞅沈巽,又看看赵溯道:“这,赵兄,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赵溯看了一眼崔晴儿道:“这事儿还得从崔姑娘派了亲信转达信息说起。”又望着元幼南道:“元姑娘下得一手好棋,可惜,你碰到了更高一筹的对手。”
赵溯接着道:“崔姑娘昨日去悬意门之时,虽气势汹汹,言凤酉便是杀害曲宗主的仇人,但我与凤酉都曾同崔姑娘相处过一段时日,却知崔姑娘绝非如此武断之人。两件物证,均指向凤酉,却正是可疑之处。”
崔晴儿闻言一笑,并不言声,心中因赵溯对自己的信任升起一阵暖意。
赵溯道:“但昨日我们二人虽看出蹊跷来,却不知赤炼门到底发生了何事。故而方有今晚夜探之行。白日里,那名伪装的算命人应该便是崔姑娘指派,但因其言辞含糊,在下也蠢笨,故而便仍未改计划,与凤酉半夜同来。”
沈巽却在此时轻笑道:“不是范生蠢笨,却是关心则乱。”
赵溯不理沈巽调侃,微微一笑,接着道:“我二人进入赤炼门一路顺遂,却有些不正常。但我也没有多想,此后被溶师姐制住,无法解穴,又被元姑娘使巧计安置于崔姑娘床榻之上,确实是步步入瓮。”
元幼南此刻已平静如初,见状问道:“她不会武功,我便只点了她腿上的穴道及哑穴,凤酉被我话语引诱将你放置在她床上,便成功了一半,你却是如何得知这些阴谋的?更何况我算准了时辰,你刚躺在床上,查容舍便已经带着弟子到了门口,你们哪有时间交流?”
赵溯道:“虽说时间短暂,但写几个字却是够的。”
“字?什么字?”元幼南不解地追问道。
“未死,勿抗。”赵溯道:“我一躺下,便发现中了计。便在此时,崔姑娘拉住我的手,在手心里依次写了这四个字。”
崔晴儿此刻听赵溯描述,不禁双颊飞红,低头不语。
“就这四个字?你便知道她所言何意?”元幼南厉声道。
赵溯点头道:“正是,她是在告诉我,曲宗主未死,此刻赤炼门必有阴谋,故而让我不要反抗,静观其变之意。”
沈巽放声大笑道:“看来与范生心意相通的,并不只凤酉一人啊。”
元幼南看着沈巽,冷声道:“沈七爷呢?我在那屋里放置了‘宵金香’,安排查容舍派了十余名亲信把守着,便是要让你们在屋内行了好事,届时,不管其他事结果如何,你与赤炼门之间便更生仇怨,且你与赵溯二人这虚假的兄弟情谊便会因一个女人而破裂,哈哈……”讲到得意处,元幼南不禁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