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盗取不成,便出手杀人,行径实为可耻。”
查容舍轻蔑一笑道:“你们无意坊算是什么门派?竟然还来盗取赤炼门的剑法?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扒人窗口,偷听墙角的无耻之徒,便是让你们得了赤炼门的剑法,我怕你们穷其一生,也练不出什么来。”
沈巽面容突然变得冷峻,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地看向查容舍道:“我劝你慎言。”
查容舍此时却不再看向沈巽,而是面向众人道:“此事已明,查某在此恳请各位宗主,请出江湖仇杀令,击杀沈巽,剿灭无意坊。”
林茂海与妙生见群情激愤,便不再多言,微微点头。
查容舍见两位宗主已然应允,便扬声道:“既然四大剑宗均已允诺,今日便请出江湖仇杀令。”又看向沈巽道:“沈七爷,今日怕就是你的死期,便以你祭旗,再杀上无意坊。”
“且慢。”赵溯沉声道:“请问查少侠,江湖仇杀令是否需四大剑宗联合方可颁发?”
查容舍不明所以,便应道:“正是。”
“好。”赵溯看着查容舍道:“悬意门不愿发令。”
众人均不知缘由,一起看向赵溯。赵溯向四周抱拳道:“各位宗主,掌门,此事直至此刻,仍未明了。这位元姑娘所言虽不实,昨晚她并未与沈七爷在一处,但既然未在一处,她又如何知道沈七爷杀了曲宗主呢?且直至此刻,沈七爷只承认自己昨晚确实见过曲宗主,也交过手,却并未承认杀人,一切尚不明了,便贸然出江湖仇杀令,既对无意坊不公,也会让真正杀害曲宗主之人隐匿,岂不让曲宗主难以瞑目?”
查容舍不容赵溯再言,道:“赵宗主是否在偏袒于他?从此人出来,你二人便举止亲密,显见相熟。如今三大剑宗均同意颁出江湖仇杀令,难道悬意门竟要与众相悖?一意孤行?”
赵溯沉声道:“非悬意门一意孤行,而是要立持正道,不可混淆视听。我与沈七爷确为挚友,故而我绝不相信此事是他所为,今日师父既然将悬意门交到赵某手上,那赵某便在此言明,江湖仇杀令,悬意门不愿发令。”
“你,没想到,赵宗主竟是如此只顾私交,却是非不分之人。好在今日贺宗主也在,赤炼门便要请贺宗主做主,势行此事。”查容舍回身面向贺一章,道:“贺宗主,便请您老人家做主,如今三大剑宗均已同意颁发江湖仇杀令,只要贺宗主发话,我们四大剑宗便联手共击无意坊,为江湖清理此等无耻之徒,为曲宗主报仇血恨。”
众人不觉向目光望向贺一章。贺一章从让赵溯处理此事后,便一直退于一侧,此时见众人将目光望向自己,微微一笑,理了理胡须道:“今日贺某既已将悬意门交到小徒手中,那江湖上便不再存在贺宗主。悬意门的规矩向来便是如此,此后悬意门一切事务均由溯儿做主,我便只是闲云野鹤了,与郝师弟一起只管喝茶下棋之道。”
郝赤镜听闻,也微微一笑道:“正是。悬意门门规正是如此。我们便是溯儿的师父、师叔,也不可再插手门内事务,只听赵宗主一人号令。”
赵溯听闻,上前深鞠一躬,道:“师父,师叔,请二位相信溯儿,此事另有蹊跷,溯儿必查明真相,绝不可因误会之事引起两派仇杀。也定找到凶手,让曲宗主泉下有知,也可瞑目。”
贺一章微微颔首,道:“正该如此,溯儿尽管按你所断行事,为师放心。”
赵溯听闻,不再多言。回首看向查容舍道:“查少侠,如此江湖仇杀令便不可颁行,还请查少侠冷静行事。”
查容舍没想到贺一章竟然甩手不管,心中气恼,但他派之事,却没自己置喙之权。便道:“好,你说沈巽未曾亲口承认此事,我便再问他一遍。”
说完面向沈巽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既然说你未曾杀害曲宗主,你可有人证?可有物证?昨夜亥时,你与何人在一处?有谁可以证明?”
沈巽仍是面容清冷道:“无人可证,但曲凤霞并非我所杀。”
查容舍冷哼一声道:“你说之言,我全然不信。崔师妹已于昨晚见到你面容,且宗主尸身旁尚留有你的人皮面具和你收了崔师妹的墨玉,只凭你一句‘并非我所杀’如何让我等相信?”
沈巽道:“我所言便是如此,信与不信,与我无关。”
查容舍道:“好,虽今日因小人作祟,无法颁出江湖仇杀令,但我赤炼门却立誓杀你,绝无更改。”
说完便欲上前相斗,便在此时,一人突然发声道:“我可作证。”
众人循声望去,听此声却是从妙净门方向传出,不知是何人出声。
只见一女子从妙净门处走出,此女面容普通,无甚特别,但双眼冷峻,显见是性格坚毅之人。
妙生看向女儿妙云,此声正是女儿妙云所发。妙生共育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都随了母亲,长相俊美,性情跳脱,唯有小女一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都与他极为相似,也最得妙生之心。
此时见小女出声,妙生不禁心中不解。只因此女从小便极不爱言语,但言必有中。只要她开口,便定有原因。此时却不知为何出此言,便道:“妙云,你全然不知此事,又如何可作证?”
妙云道:“爹爹,赤炼门之事女儿并不知晓,但这位沈公子昨晚亥时是与小女一起,故而为证。”
“你说什么?昨晚你与这个小子在一起?”尚不及妙云发问,旁边一直极为爱护这个妹妹的妙生二子妙本竹先跳了出来。
妙云却仍然波澜不惊地道:“正是。”
“你可知你如此说会坏了自己的名节?”那妙本竹见妹妹竟然还敢承认,不禁开言相劝。
“我知,故而一直未言。如若此事以其他方式解决了,我便不会发言。如今既然已无他法,我便说出此事。”妙云仍是一脸冷漠,似乎此时说的只是别人之事。
“你?妙云姑娘昨夜为何会与沈巽在一起呀?”经历了刚刚元幼南的闹剧,查容舍对妙云之言倒是半信半疑。
妙云道:“我找他买一个消息,因此事未与父兄禀明,故而约了他深夜相见。”
查容舍左眉上挑,道:“妙云姑娘怕是有所欺瞒吧?沈巽为无意坊小公子,在桓台称为沈七爷,有名的性格古怪,从不给人脸面,缘何要深夜见你,听你调令?”
妙云首次抬眼看了一眼查容舍道:“他非我所调遣,只因我曾有助于他,他应我要还人情于我。昨夜我便定了时间地点,正是亥时。我们相约的地点却在桓台,他于亥时准时便到。临泓与桓台尚有三十余里,他分身乏术,绝不可能于亥时在赤炼门杀人。”
“哦?那有此人证,为何他刚刚自己却不说出?”妙云眼神中的轻蔑让查容舍极为不适,便高声质问道。
“我不知。”妙云看了一眼沈巽道:“也许怕毁我清誉。”
沈巽此时却又是那般眼含笑意,看向妙云道:“妙云姑娘还真是个妙人。”
妙云却不理他调侃,回身道:“爹爹,此事容我此后再向您细禀。如今事既已说清,我们不如先离开此处吧。”
妙生听妙云之言,知道她不愿在此听他人闲语,更不愿多做解释。便看向贺一章,道:“贺兄,小女既已将事情说清,妙净门便不会再参与其中,如此妙某便先行离开了。”
贺一章一揖,算做回应。二人相熟多年,也无需客气。
妙净门一走,场内倒有一些不愿沾惹是非的门派也跟着离去,场面便不像刚才那般剑拔弩张。
赵溯见状,向崔晴儿道:“崔姑娘,此事既然有了如此多变故,不如从长计议如何?”
崔晴儿低声道:“好,便依赵宗主所言。但在未找到凶手之前,我们赤炼门仍会将沈巽作为最可疑之人。”说完不再看向众人,也率众离开。
沈巽望了一眼赵溯,便也扬长而去,两人心意相通,再不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