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贺一章露了这一手功夫,不禁内心赞叹,那人见贺一章上前拦阻,便也不追击,向后避让半步,道:“怎么,贺宗主要亲自上阵指教了?”
贺一章微微一笑,道:“不忙,这位兄台,贺某尚有一事想问?”
那人道:“何事?”
贺一章道:“阁下此次前来究竟用意为何?不会只为了阻贺某行拜天之礼吧?”
那人冷笑道:“问得好,正因你不配行此礼,我才来相阻。同样,你也不配当此宗主,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
众人见此人出言狂妄,不禁与悬意门同声共气,纷纷叫嚷道:“贺宗主,你便教训教训这个老贼,出言不逊,找死。”
那人见群情激愤,却不以为意,只面向着贺一章,道:“好一个贺宗主,你们却可知,这位贺宗主为了‘宗主’二字做出怎样的卑劣行径?无耻之人如何配得上宗主之位。”
此时,苦石派林茂海见此人似乎话里有话,另有隐情,正是挑唆悬意门与此人争斗的好时机,便高声道:“这位兄台,不知是否有什么隐情啊?悬意门贺宗主已执宗主之位三十二年。况且当年,悬意门同门三位师兄弟,各领前任宗主一令去江湖上击杀一位武功高强的恶贼,先完成任务回至师门者既是下一任宗主。贺兄追杀‘漠北双鹰’,直至沙漠深处,几乎丧命。最终提了二人的头颅回来复命,也是师门三人中最早完成任务的,任宗主之位,无可厚非嘛。且当年另两位同门竞技之人,终是技不如人,都死在对手剑下,这是武林人人皆知之事,你究竟有何隐情,又来追此往事?”
那人闻言,凄然一笑道:“是啊,当年的贺一章用时一个月完成任务,却是第一个返回师门之人,只因为已经传来另两位同门师兄弟身死的消息,故而无人相争,自然而然成了一派宗主。”
此时,贺一章却不再允他说下去,道:“阁下此次来扰乱悬意门的敬天之礼,便是不敬;无故介入他门的纠葛之中,便是不义,一个不敬不义之人,还有何颜面在此喧闹?既然阁下执意如此,便恕贺某无礼,要开门逐客了。”
一番话说完,也不待其回应,回身对七位弟子,道:“布阵!”一挥手,那三根香如有腿一般,顺势而去,竟直直地插入祭坛上的香炉之中。虽然这样的插香方式未免不敬,但其手法之精准让人瞠目结舌。
其他门派之人从未见过悬意门布阵,不知何意。却见那七位弟子,上前抢位而立,脚下挪腾转移,各占了一个方位,竟是八卦阵法,只是因大弟子赵溯不在阵中,其乾位由四弟子邹奉声以一带二,四弟子邹奉声在八位弟子中最为性情,与赵溯也最为亲近。从赵溯得了玄铁阴阳剑后,便也学着用双剑,此时立于坎位,阴剑立一攻势,阳剑立一守势,以两剑补两位之份,这也是自赵溯被逐后,贺一章不得已而临时修正的阵法。
贺一章知本门内功修为不足,故而在不断研磨奈何剑之外,有意排练了这个剑阵,却是想在下一届的“品剑会”上率众夺魁的,故而并不曾现于江湖之中,此时遇到变故,不得不布阵以待了。
那人本欲再言,突见贺一章令弟子布阵,反倒再无二话,只仔细观察各人走位,观此阵法独特之处。
众弟子站准方位后,尤之逊当先出招,其立于坤位,出招便有厚土之气,深沉厚重。那人一直凝神以对,如今见仍是尤之逊出招,便仍以软剑上前缠斗。谁知,软剑刚一击出,便感觉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忽觉得无物可对,尤之逊的长剑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乎遥不可及,方知此阵厉害,正是以乾坤八卦相生相克的道理造就,如果找不到生门,那便只能在剑阵中兜兜转转,终有内力耗尽的一时。
那人本以为自己修炼了三十余年的内功,可以内力对击悬意门的剑法,如今看来却是无用了。剑阵不断转动,将此人困于正中,那人竟一时无法找到生门,只能见招拆招,无法有进击之力。
如此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人已经现出疲态,手中剑招渐缓,额头现出点点汗水,显见内力已将耗尽,再围上一会儿,便会困死于阵中。
便在此时,突然有一人震声道:“悬意门好大的阵仗,便是如此‘款待’本门师叔的吗?”
众人闻言大惊,却见门口走进一人来,青衣长衫,气宇不凡,却是一位中等身形的男子。此男子头戴无常面具,声音低沉,但显见内功深厚,几句话如同响在众人耳旁一般,让人心头一震。
众弟子本就快将围于阵中之人困死,心中暗喜,如今突然听到来人之言,不禁一惊,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便在这一松劲儿的功夫,青衣人突然闯进阵中,腾空而起,两三脚踢向位于兑位的五弟子谷恺岩,单手成剑点向位于艮位的七弟子岑玉墨,这两个方位正是阵中的生门所在,众弟子被他一闯一撞,不觉地走了位,此阵已破。
此阵是贺一章凝聚心血而制,众弟子也是练了足有五年,配合默契,但此人先是语惊众人,又突然发力,故而瞬间便破了阵法。
那人破了阵法却不逗留,转身便走,在场所有人便如做了一场梦一般。
虽此阵是被他人所破,但悬意门作为武学正道门派,却不可再组阵围困,此时,那刚刚被困之人,突然从剑阵中脱身而出,仿佛经历了生死大劫一般,竟只大口喘气,无法言声。
尤之逊见状,命人拿了座椅过来,安排此人坐下。众人见悬意门进退有度,虽此人无状仍以礼相待,不禁叹服。
那人喝了一口热茶,似乎才缓过心神。斜睨着贺一章道:“没想到,三十余年未见,你倒是研究出这样厉害的阵法,却是难得。”
贺一章冷声道:“阁下,是否还一意孤行,定要在此搅局。”
那人突然长叹一声道:“师兄,我已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之了。”
众人听此人唤贺一章“师兄”,不禁一惊,一起望向贺一章。悬意门一向选徒严苛,贺一章一辈时,悬意门只有三个师兄弟,大弟子贺一章,二弟子倪青松,三弟子郝示镜。贺一章和倪青松当年便常在江湖行走,故而一些门派的前辈都见过,但郝示镜却极少人见过,众人相互窃语,看来此人应是三弟子郝示镜了。
贺一章沉声道:“当年是你自愿放弃宗主之位,只求今世姻缘,却怪不了别人。”
那人听贺一章所言,不禁阴笑道:“今世姻缘?哈哈哈,真是一段好姻缘。”众人听他笑中满是悲苦,竟不觉也感到一阵凄凉。
那人看了一眼贺一章道:“三十二年了,你我都已满头白发,已近暮年,当年的恨我都快放下了,但我直到近日才得知,我的好师兄,我以为待我至亲的师兄,却正是害我最惨之人。”
说完,那人从脸上扯下一片面具来,立直身形,却是一位相貌方正的男子,虽已面染尘霜,但仍可想见当年风采。
“果然是你,郝师弟。”贺一章沉声道,此人果然便是当年悬意门的三弟子郝示镜。
郝示镜却陷入回忆之中,叹然道:“三十二年前,你、我及倪师兄一起下山,击敌千里,公平竞争宗主之位,是何等意气风发!那时我年龄最小,尚未满二十,却是师门中最为聪慧的一个,师父常赞我悟性极高,且对内功心法似有独特之见,期盼如若我执掌悬意门,可将传了几代的‘不若’心法相赠,由我参悟,也许可以破解几代宗主未解之迷。”
众人听此典故,方知悬意门竟然有内功心法,看来只是因其心法过于玄妙,竟然无人可以参悟。
郝示镜叹了口气道:“当年我一得师父说法,极为欣喜,竟然第一个便跑去找你倾诉。如今想来,怕是那时你便已有了顾忌之心,立了除我之念。”
“那次下山杀贼,却是我第一次出师门,广阔天地,繁华市井都让我流连,也便是那时,与倩兮‘巧遇’,陷入情网,无法自拔。”许是想起当年之事,郝示镜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但不过片刻,郝示镜的面色突然一沉,哀声道:“谁知倩兮竟然便是我欲杀贼人之女,几番思量,终是不忍伤了倩兮的心,只废除了那恶人的武功罢了。那时,你不知为何知道此境况,竟赶到我居住之处,质问于我,斥我心中无江湖大义,只挂念儿女情长,不配竞争宗主之位。我也深感愧疚,便与你约定,退出宗主之位的竞选,更使人拿着我的佩剑向师父谎报已在击贼时身死,只愿与佳人隐匿于江湖。”
众人听他说起前尘往事,都随之陷入当年的过往之中。
郝示镜突然语气一转,双眼充满恨意地看向贺一章道:“谁料,你登上宗主之位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将我岳父杀死,更是用了刻有我名字的佩剑,那日我外出归家时便见到岳父及倩兮都倒在血泊之中,倩兮手中尚拿着我的佩剑。我当时猜测倩兮定是见到其父死于我的剑下,以为我终究是放不下宗主之位,舍了与她的感情,竟用我的佩剑自刎而死……”
言到此处,郝示镜已是一脸悲楚之情,望向贺一章道:“你可知我当时虽认定是你所为,却以为必然是师父命你来杀了岳父,倩兮的误解却因我与她一起时,总想起我们三人在师门的时光,时而感慨所至,总是怨不得旁人。”
众人均因如此悲情的往事而感到一丝凄凉,再看贺一章,却依旧面无表情,神态淡然。
郝示镜接着道:“此后,我只依当年师父让我瞧过的‘不若’心经的残留记忆,刻苦修炼内功心法,竟让我无师自通,拾得心法之万一。我虽每日苦练,但却并非要找你报仇,只是我已无事可做,无门派可依,练习心法只是我对师父的愧疚之情,是我在世上唯一可做之事罢了。”
直到去岁,我得一人指点方知,当年我偶遇的‘倩兮’竟然是你故意安排的,而她竟也非贼人之女,只是你与那贼人从青楼花银子雇来的女子,便是以此方式换取性命。如此也就罢了,但你却一不做,二不休,那日你便去倩兮的居所,将那已被我废了武功的贼人和倩兮一并杀死,还伪装成自刎的样子……你……我们从小一起习武,一起食宿,亲如兄弟,你,为了宗主之位,巧用心计,竟是如此毒辣。”
众人不禁将目光移到贺一章身上,此人虽身份可疑,但其所诉之事,却不像是欺诈,一时难以判断真假。
贺一章淡然一笑,道:“郝师弟,你怕是三十余年一人独处已有些神智不清了。当年我确是去过你与那女子共居之处找你,说你不配参与宗主之争,但当年我只是恼你不争气的心思。我知师父有意让你继任宗主,故而并未去寻那‘漠北双鹰’,倒是想先去助你除了那贼人,帮你荣登宗主之位。谁想到,你却因为一女子背弃了师父,辜负了师父厚望。而后,我已登上宗主之位,又何必对你赶尽杀绝?一切只是你的臆断罢了。”
郝示镜恨恨地道:“贺一章,你莫要在此以巧言相欺。好,倩兮已死,我自然没有办法证明她到底是不是你与那贼人雇来欺骗于我的。但倪师兄身中数剑,被你推至井下,你以为无人可知,谁知苍天有眼,倪师兄身死的枯井竟因不与外界相通,且内含特殊的物质,竟使其身不腐。”说完,眼睛直视着贺一章,凄然一笑道:“今日,我也带了倪师兄一同前来,你可要一见啊?”
众人听闻,不知所以,齐齐地看向郝示镜,却不知死人是如何带法?
郝示镜冷笑一声,回身来至一座椅处,只见一人戴着斗笠,身着长袍,斜倚在座椅上,众人因一直被场上之事吸引,竟无人察觉。
郝示镜将人与椅同时搬至前方,将那人斗笠掀开,众皆哗然。原来此人面色铁青,两颊骨肉已内缩,显见已死去很久,但面容毛发竟仍不腐,却是看起来诡异非常。
郝示镜冷声道:“你可还认识倪师兄?你可想到你今生还会与他再见面?”
其声音冰冷、言语凄苦,闻之神伤。但再观贺一章,却似只看到寻常人等一般的神色,并不二状。
郝示镜道:“便是上天垂念,倪师兄虽坠于深井之中,却历三十二年不朽,便是要揭穿你这伪君子的真面目。”
林茂海见事情有了如此多的变故,内心欣喜不已,便出言道:“郝兄,便是倪大侠身体因机缘并未腐烂,也说明不了什么?你怎么一口咬定便是贺宗主杀了他?”
郝示镜看了林茂海一眼,却不对他言说,仍是直面贺一章,道:“我亲自查看过了,倪师兄身上所**计六剑,每一剑都是奈何剑法,你知我们悬意门一向选徒严格,至我们一辈,只有我们三人习得,我未相害于他,那普天之下便只剩下一人。”
众人听他言辞,不禁已信了七分,纷纷凝视着贺一章,只听他辩解,若大的场地竟鸦雀无声。
贺一章却并不慌张,轻轻理了理被微风吹折的衣角,道:“郝师弟,倪师兄身前五剑确是我所伤,但其致命一剑,便在背后,却非我出手。当年我知你事之后,已不顾去追杀‘漠北双鹰’之事,便先去找到倪师弟,欲与他一并再去相劝于你。”
说到这里,贺一章看向郝示镜,又道:“倪师弟谋略一向强于你我,你可记得当年师父定了三个贼子让我们三人挑选,我二人尚在犹疑之时,倪师弟已经选定其中一人。当时我只当倪师弟随便选中,并无深意,事实上,他早就知道师父要以此种方式选定掌门,故而提前将当时几大贼子都查了一遍,他选中此人,却是知道那人因事去至桓台,与临泓相近,让他可以省去千里路途,自然可以最快完成任务回师门复命。我去找他之时发现此事,他见我识破其谋略,便起了杀心,再加上听说你弃了师门,更认定只要将我击杀,便可以独登宗主之位,再无一人阻拦。”
郝示镜凄然一笑,道:“果然是你一贯的作风,巧舌如簧,偏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当年师父便也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反倒觉得你做事沉稳,事事为他人着想。可叹啊,师父至死,也以为他收得一个好徒弟,终是后继有人了。”
郝示镜又道:“你我皆知倪师兄品性,他虽处事稳妥,擅于谋划,却绝非诡诈之徒,当年他之所以提前选择一人,却正是因为那人武艺最强,师父本意是想让你担此重任的,但倪师兄却抢先领了任务,师父也便做罢。那人去至桓台,却是不可预知之事,如今你却来诬陷倪师兄?却正是欺倪师兄已死,无凭无据,便可任你信口雌黄。”
郝示镜愤然道:“但可惜你无论再如何申辩,终是在倪师兄身上留下数道剑痕。好,你说这其中五道确是你与他击斗之时所留,致命一剑便是背后一剑,却非你所刺,又是何意?”
贺一章淡然道:“那日,我与他发生争执之后,便不得不拔剑相向。但我处处留情,不愿伤他性命,故而我虽刺中他五剑,都不曾致命。但我二人相斗之时,却出现一黑衣人,那人不由分说,上前便战,竟以一敌二,至今我左胸尚留有一处剑痕,只差分毫便足以致命。”
此时,六弟子陈敬风突然喊了一声,道:“是的,我每日侍奉师父更衣,师父前胸确实有一处剑伤,下雨阴天尚会有隐痛。”
几名弟子虽已知此人便是前辈师叔,但与贺一章的感情却非一朝一夕,故而一直为此忿忿。陈敬风更是如此,因他从小便由贺一章抚养,见这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师叔句句针对,在他看来全是构陷之词,此时听师父提起剑伤,但大声出言做证。
贺一章见是陈敬风替自己辩解,便笑道:“敬风不可造次,此人毕竟是你长辈师叔,对师父有些误会,解释清楚便罢了。”
陈敬风听师父发话,便低头退下,心中仍气愤难平。
郝示镜却不理陈敬风所言,直对着贺一章道:“好一个黑衣人之说,又是无凭无据,空口白牙。”说完,一指倪青松道:“倪师兄背后之伤,我已查验过了,虽说这一处剑伤直直地刺入,若是外人确实很难看出剑招来,但你我却是从小便习练奈何剑之人,只要细加辨认,仍可看出剑锋与众不同。奈何剑法刁钻异常,便是寻常的一剑,也会在刺入体内时挽出剑花来,这便是奈何剑法与众不同之处。如今,只要让我们本派小辈,熟知几代剑法演化之人上前查看便知。”
众人听他所言,都觉得合理,虽贺一章看来也确实因那一役,身负剑伤,但却不知究竟是被黑衣人所刺,还是被同门所击,但当此之时,却无人敢说让贺一章脱衣验伤。不过,郝示镜与贺一章所说之事,迥异不同,无法校验。唯有这一处剑伤,却是可以查看的,如果剑伤确是悬意门的奈何剑法所伤,那便可以证明贺一章所言为伪,那他之前言说之事也多半便是辩解之法了。
众人不由地看向贺一章,看他如何安排。
贺一章点点头道:“你所言也正合我意,好,我派子弟一辈来校验,如今便只有四弟子邹奉声最喜研习奈何剑历代演化之法,且其性格直率,做事公允,便由他来检验,不知郝师弟是否认同?”
众人见贺一章推选出来的是邹奉声,均心中暗服。因贺一章所率的徒弟经常行走江湖,这几人品性、武功江湖中人心中都有定论。论武功、才能,最佳的自然是大弟子赵溯、赵范生,但论性格直率,处事公允却必是这四弟子邹奉声了。
其时,贺一章八个子弟中二弟子尤之逊年龄比赵溯大了五岁,但因年龄较大,贺一章便改了次序,令他作为二弟子。他原本性情如何无人可知,但从其家满门被灭之后便一直沉默寡言,与赵溯的彬彬有礼不同,却是性情冷淡之人。
三弟子顾太宜却是名将之后,其父顾有桢是朝廷上的武将,因征边有功,被封为“肃威将军”,只是因为连年征战在外,此子却因未入伍,不适宜带在身边,故而便让他投了悬意门,入了贺一章门下为徒。
四弟子邹奉声却是樵夫之子,其父便是日常为悬意门送柴之人,邹奉声也是从小随家父担柴来悬意门,苦寒之家,便早早立事。却有一日,邹奉声担柴来时,见门口三狗相争,却是两只恶犬在欺负一只老狗,欲抢它的吃食。那时邹奉声不会武功,且只有十岁,却敢上前与恶犬相斗,此一幕恰巧被贺一章见到,便言此子不畏艰险、心怀正义,最为难得,便收他为徒,一应吃住便都由悬意门承担,其父自然欣喜非常,而后,其父病亡,邹奉声便一直在悬意门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