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点霜面露犹豫之色,杜春寒只是不急不缓地说道:“难道你觉得我会趁机占你便宜?”
萧点霜道:“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低端。”
杜春寒道:“那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萧点霜道:“我只是不太习惯跟刚刚认识的人交头接耳。”
杜春寒道:“有些人不习惯入局,可早早地就陷入了局中,就是自己不太清楚而已。我觉得你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萧点霜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他这番话又有些弦外之意。
只是这天下大局,环环相扣,大局之外又有小局,谁又敢说自己始终是那个执棋人呢?
既然杜春寒愿意流露出这样的自信,她也不介意顺势为之,给他一个面子。
于是她莲步微移,朱唇轻启,虽是被动倾听的一方,却做好了随时与之探讨的准备。
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杜春寒同样跟着笑了笑,但这一次,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虚假。
……
同一时刻,某间客栈之内。
紧靠着走廊位置的宽敞厢房里,处于最显眼位置的却不是什么温香软榻,琉璃灯盏,而是一张窄窄的木桌。
有限的桌面,自然也只能容下有限的物体。
所以此时此刻,桌上除了一个印着青花的茶壶,以及一碟子糕点,再没有别的东西。
甚至连茶杯,也处于被忽略的行列。
让人感觉还有些反常的是,这些糕点分明已经转凉,但是依旧散发着阵阵香气,一缕缕凝聚为烟雾状,久久不曾散去。
一旁的木床上,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闭目盘坐。
纵然他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与沧桑,可他的五官仍是极具特色,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英气十足……这些词语用在他的身上并不显得过分,因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仿佛只有两边发白的鬓发,除此之外,他再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至少从表面上看,的确如此。
尤其是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依旧锐利,比起许多初出茅庐,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刚好与外界的光线互相结合,便仿佛可以看穿人心一般!
只是现在他非但闭上了眼睛,脸上还带着几分焦急与担忧之色,仿佛是遇到什么难题一样,不曾因岁月而更改分毫的剑眉也是微皱,口中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不应该呀……这个后生的根骨如此强劲,在武道上的天赋也是如此独到,纵然喝下的是最极品的倒春寒,并且中途没有丝毫耽搁延缓的时间,也不至于躺了一天一夜都不醒吧?难道老寒骗了我,这个酒里面还融入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药材?碰撞在一起就会产生毒性?”
当他的脑海里闪出这般奇怪的念头,很快就被自己的理智给否决。
因为他口中的老寒正是杜春寒。
他此刻所守着的人,正是荆何惜。
至于荆何惜在哪里?
那当然也不必多问,同样是在这张木床之上,只不过跟他的姿势不太一样,用的是平躺,并且其身子处于这张木床整体最为舒适的区域,周身还裹上了一层毛毯,不至于被夜晚的寒流侵袭。
相比之下,他这个只能盘坐在木床角落的守护者,怎么看都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荆何惜昏迷许久,始终没有醒过来,他心中这股不自在的感觉自然就强烈到无以复加,纵然他盘坐的时候可以保证身体尽量如同老僧入定,不会乱摇乱动,却不能保证自己的精神也进入定和静的状态。
“咳咳……”
咳嗽的声响混合着闷哼的声音,原本并没有多么剧烈,可传入他的耳中,立刻就如同惊雷般炸响,使得他原本紧紧闭上的双眼陡然睁开,同时迸发出一道惊人的光芒!
“谢天谢地,你这后生可算是醒了!”
中年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而他手上的动作同样没有多么平缓,将荆何惜的身体扶起之后,便顺势往后者的体内传入了一股真元以及法力,仿佛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加速其意识的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