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愿意把这把剑收为己用,我倒可以替你出手,帮你稳住体内的异样气息。”
见萧点霜一副银牙紧咬,脸色涨红,却始终不肯主动开口寻求帮助的样子,杜春寒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失去耐心,反倒选择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时机,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出了这一番话。
通常情况下,女子的黛眉与男子的剑眉是不会等同的。
但在听到杜春寒的这番话后,萧点霜的眉毛竟仿佛真的变成了两把利剑,纵然是出现在她那精致如画的面容之上,也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凌厉英气!
好在这种变化,也是杜春寒喜闻乐见的。
所以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惊讶,反而继续道:“你不要觉得接受了我的赠予与帮助,就会比我弱上许多,在与我的合作中,也只能处处占据被动。相反,我愿意给你与我平等的主动权,但前提是你愿意接受这把剑。”
萧点霜缓缓道:“天底下喜欢宝物的人,总是占据绝大多数的,就连我也不例外。我只是还没有想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这把剑,虽然处处透着古怪,可里面并没有什么追踪印记,也没有什么令人防不胜防的神秘符箓,只是对于掌控者的境界修为要求过于高了一些。然而它给我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单方面的索取和吞噬,更有一种微妙的吸引与反馈,这也正是为什么我的力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我也没有与它玉石俱焚的打算。”
杜春寒道:“但这跟你拒绝我的帮助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觉得可以靠着时间的推移来抹去这把剑带给你的异样,只留下那些微妙的好处?这样的想法,未免过于天真了一些。”
萧点霜道:“我当然知道它是一把双刃剑,并且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天真。倒是你,虽然拥有让别人被一叶障目的本事,自己有时候也会走入相应的误区。”
杜春寒道:“噢?这又从何说起?”
萧点霜道:“你虽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圣教的大护法,但你似乎低估了我在教中的所得,并且低估了圣教的核心法门。”
杜春寒道:“核心法门?听上去倒像是一个玄而又玄的东西。”
萧点霜看着他,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脸上异样的潮红之色突然褪去,握剑的手臂也不再连续颤抖,虽然没有在瞬间控制住这把剑,但看样子已经是与它达成了某种共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并存境界。
“这样吗?看来我还真的低估了你们圣教的核心法门……有趣的是,这样一来,也不用我在你面前继续出手了。”杜春寒眼中的惊讶之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种好整以暇的态度。
萧点霜突然道:“你的确不用在我面前继续出手。但关于倒春寒的秘密,我还是希望你告诉我。”
杜春寒道:“你就那么想知道这东西的最极品是怎么被酿造出来的?”
萧点霜道:“若你愿意解答我心中的这个疑惑,相信我们后续的合作应该会更加愉快。”
杜春寒道:“这番话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太明朗,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所说的是代表威胁?还是代表坦诚?”
萧点霜道:“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管怎么说,现在我都接受了你的东西,又如何会继续威胁你?”
杜春寒摇了摇头:“可是这极品倒春寒的秘密,若真的被你知道了,或许你脸上浮现出来表情不会是惊喜,而是愕然。”
萧点霜道:“你是在说这东西会让我感到大失所望?还是说它会让我感到恐惧?”
杜春寒道:“如果我在酿造它的时候,把那东西也加入进去了,那方才我说的话,应该是告诉你后面的一层意思。但现在,无疑是前者。”
萧点霜道:“为什么?”
杜春寒道:“因为酿造极品倒春寒所用的材料,有很多是端阳城就能搜集到的,稍微珍贵一点的药材,你跑遍周围的几个城池,也能够搜罗地七七八八。七弦叶,万灵果,檀灵冰泉……这些东西……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吧?”
萧点霜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极度惊讶的神色:“真的有这么简单?”
杜春寒耸了耸肩:“我从没说过它有多么复杂。”
萧点霜道:“但若制造它的原材料真的这么简单,它又如何能被称作极品?难道酿造出极品倒春寒所需的真正关键并不在于原材料,而在于它的提炼工序?”
杜春寒道:“这话算你说对了一半。我毕竟是横山郡杜家的一员,就如同你身为圣教的大护法,修炼了圣教的核心法门,我从小在杜家长大,活动在横山郡的范围之内,自然也要修炼家传功法。说实话,对此……刚开始我还是比较抵触的,但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我意外地发现杜家的家传功夫竟也可以用来酿酒,甚至改变调和某些药材的药性,心里的那股抗拒感自然就荡然无存了。”
这无疑是一段有用的讯息。
倘若杜春寒所言非虚,那么此时此刻,萧点霜心中已然有数,将这些信息整合之后,她又沉声道:“也就是说最极品的倒春寒,核心在于你的功法,而不在于酿酒的材料?”
杜春寒点了点头。
萧点霜进而问道:“迄今为止,喝过极品倒春寒的人有几个?”
杜春寒道:“某些老一辈的人好像随着过往的记忆一并尘封了,给我留下的印象并没有那么深刻。所以如果要把范围扩大到他们身上,我很难告诉你一个准确的数字。”
萧点霜道:“你的意思是,在这方面,你只能够记住年轻的人?”
杜春寒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萧点霜笑道:“那倒是有些巧合。虽然迄今为止,我手下的情报组织已经被你诟病了不止一次,但他们还是给我传达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其中就包括两个近期在端阳城出现的年轻人。并且他们身上萦绕的那股神秘感,似乎正是我所需要的。”
杜春寒陡然清了清嗓子:“我不介意告诉你更加巧合的事情。”
萧点霜道:“噢?此话何意?”
杜春寒道:“意思就是你口中那两个近期曾在端阳城出现的年轻人,现在也都纷纷留在城中,并且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已经喝下了最极品的倒春寒。”
“你说什么?!”
萧点霜的内心轰然一震,脸上的表情也显得难以置信,随后竟是失声道:“如果事实真的如你所说,那除了我手下的情报组织之中有你安插的人手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可能,在你出现于此,跟我提出合作之前,你到底还做了些什么?”
杜春寒道:“也没做什么啊,只是做了些穿针引线的活。你知道的,一个城池很大,生活在这座城池里的人也很多,我手上拿着的针线自然也不能只有一条。”
听到这种隐晦的说法,萧点霜不禁冷笑道:“他们两个身上萦绕着的神秘,我是很欣赏,但你身上的神秘只会让我联想到无奸不商这四个字。”
杜春寒道:“这样的评价虽然有些武断,但能够流传这么多年,好像也有些道理。所以我不会在这里与你争辩,只会让你猜一猜。”
萧点霜道:“你要让我猜究竟是谁背着我与你暗通款曲?”
杜春寒道:“当然不是,我要让你猜的是,喝下极品倒春寒的人,究竟是他们两个人之中的哪一个?”
萧点霜的呼吸声似乎急促了一切,但当她再度运起了功法,她的状态就恢复了些许平静,继而道:“为了确保你不是在套我的话,你还是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直接说出来吧。”
杜春寒道:“可以啊。一个叫荆何惜,是来自西楚的刀客,偏偏又跟酒王阁关系匪浅,另一个叫万俟观星,是万俟家的直系后人,身上还带有赤云七星剑,现正跟百里横岳厮混在一处,我说的对不对?”
萧点霜的目光顿时冷冽了几分,幽幽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也比我想象中的要讨厌。”
杜春寒朗声笑道:“哈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众口本就难调,我是人,不是神,自然不可能做到让每一个人都满意和喜欢。”
萧点霜道:“但至少,你可以选择不让自己的聪明劲给人以明面上的压迫感。”
杜春寒道:“我若真的是那种谦谦君子,当初也不会选择经商之路了,再者,这些都是闲话,还是快先回到正题吧。”
萧点霜道:“你所谓的正题还是让我在你面前进行猜测?”
杜春寒道:“这可不是什么没有意义的玩笑话。如果你猜对了,我可以安排你与他见上一面,并且中途等待的时间段不会太久,多半会定在三天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