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微笑,“看你,脸色又变过了!我说了,纯属假设——既是假设,自然就是假的嘛!”
杨妙真默然不语。
“假设、即便——是真的,照我看,也没啥!就当成一个游戏了!当成关扑了!你想一想啊:夫妻同床异梦,各呈心机,你来我往——不也挺有意思的?只不过,这个游戏,老婆输了,老公不会拿她怎样;老公输了,却十有八九,像这个莫凯一样,身首异处!未免——有些不大公平!哈哈!”
杨妙真的脸色,再次变白了。
关扑,赌博的一种,以某物为赌注。
“所以,”吴浩笑吟吟的,“这个游戏,最好不要玩儿第二次,毕竟——”摸一摸自己的脖子,“郎君我颈上首级,只有一颗,输了一次,就玩儿不了第二次了,岂不扫娘子你的兴?”
杨妙真凝视着吴浩,一字一顿,“请郎君放心,这个游戏,不会有人玩儿第二回了,不然的话——”
吴浩做个“打住”的手势,“游戏耳,就不要赌咒发誓了,除非——山盟海誓!哈哈!”
“这——”
“说笑耳,这个情形,山盟海誓,未免奇怪了些,不过,看在郎君我有些委屈的份儿上,娘子你总该给我些补偿罢?”
“这……请郎君明示。”
吴浩挤着眼睛,“昨天晚上,上了床,我不是想玩儿个游戏吗?你却扭手扭脚的,左右就是不甚配合;今晚,我若还想玩儿那个游戏,娘子,你可要遂我的意哦!”
杨妙真脸上微热,臻首微垂,半响,轻轻的啐了一口。
*
淮河以北,金、蒙战事的消息,陆续传来。
余玠之前的分析,犹如编剧+导演,金、蒙双方,好像两个称职的演员,照本宣科的演了下来(余玠的分析,详见第九十一章《小觑了天下英雄》、第九十二章《风云际会,龙腾虎跃,焉能不喜?》):
金国集结在黄陵岗的二十万大军,主力不动,乌古论石虎只遣军二万,以额尔克为将,进入山东,越过东平府,欲袭木华黎于济南。
然一路北上,额尔克的动作,拖泥带水,还没过东平,便被蒙古侦知了,根本谈不上一个“袭”字,入寇的本是蒙古,此时却变成了木华黎以逸待劳,金军立营未定,木华黎即发起攻击,金军大败,额尔克战死。
济南一役既大胜,木华黎即置东平于不顾,长驱南下,于定陶渡过黄河,直薄黄陵岗。
其动作,竟比金军的溃兵还要快!
济南一役,金军的溃兵还没逃到黄陵岗呢。
在乌古论石虎眼中,蒙古人便如天兵天将一般掉了下来,真正做梦也想不到,不由手忙脚乱。
不过,他虽然被余玠批评为“怯懦”,却也不是个全无见识的,木华黎一度想以佯攻南京(汴梁)调金军主力出黄陵岗,但乌古论石虎晓得,蒙古骑兵犀利,金军步军为主,运动战,绝非蒙军对手,而南京大城,坚厚无比,守备也极严密,蒙军轻骑南下,并未携带攻坚器械,此时季冬,蒙古人不能久滞于黄河以南,南京其实无忧,不必救援,于是,顶住朝廷的压力,占定黄陵岗不动。
于是,终究不能不进行硬碰硬的阵地战了。
金军于黄河南岸,背河结阵,蒙军由南而北进攻。
果如余玠所料,木华黎下令:骑军下马,短兵接战。
是日,西北风大作,蒙军的进攻,是逆风,这本是兵家大忌,但木华黎严令:以布蒙面,步步前进,不许退后一步!
虽然逆风,但大风也不是没有好处,季冬之际,黄河之滨,风卷黄沙漫天舞,金军的弓箭,基本失去效用——既看不清目标,箭离了弦,也不晓得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就这样,蒙军一步一步,金、蒙两军,终于短兵相接了!
金军一来想不到蒙军弃骑就步,二来想不到蒙军居然逆风进攻,蒙军步步接阵的过程,对于金军,是极大的心里折磨,三来,金军的总兵力,虽远在蒙军之上,但阵线太长,而蒙军聚集兵力,集中攻击金军右翼,因此,单就接触面来说,蒙军的数量,反而略占优势,于是,接战不到一个时辰,金军就撑不住了!
右翼首先崩溃,因为身后就是黄河,不想做水鬼,只好向两边退,这一退,就冲动中军,多米诺骨牌一般,中军再冲动右翼,终于,整条阵线,彻底崩溃!
二十万大军散架,天崩地裂一般。
冬天的黄河,本就水浅,无数金军士兵被挤入河中,河水为之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