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逗留的第十日。
“最多半年,竹筏就可出艮州,出弱河,抵进那片自由的世界。”
李坎道:“我该怎么办?”
宋永恩道:“你小子没有退路。”
“老头,你真的有办法吗?”
面对李坎的询问,宋永恩沉默了。
老人并没有告诉李坎,抵达弱河尽头时,便就是他的死期。
今夜,星光闪闪。
老人逗留的第十一日。
天微微亮,两岸青山烟雾喷薄,白羽飞鸟翱翔,弱河上碧波渐渐。
李坎躺在竹筏上沉睡未醒。
宋永恩独自站在筏头,背着两手,眼神深邃而坚定。
宋永恩在看天,水中的天,嘴中轻轻喃道:“既已入局,岂有不破之理。”
老人原定不日便走,萍水相逢,不过是一名过客,直到第十日才洞悉出一些端倪。
“不要!”
李坎大吼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猛地坐起身体,大口喘着粗气。
李坎感到身上凉意透骨,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梦到南离州,成了一片血染的无人之境!
宋永恩心中叹息道:“本是青葱豆蔻少年,怎奈沦为他人棋盘上的棋子。”
明面上,李坎是为无关紧要的弃子,钓的不是当局者,意在入局者,看透便已入局,是转身离开棋盘,还是坐下起手落子,但凭入局者一念。
这一念,关乎的不仅仅是李坎一人性命,还有一州性命,数百万人的性命!
此局,拿捏的就是人心!
此局,布的就是大因果!大气运!
这一念,很多人都可以转身破局,但有些人,注定也会肯愿坐下落子。
可以说,布局者也算不到究竟何人会甘愿入局?
何时入局?
此局目的不在个人,无论入局者何人?能够入局,皆为布局者所谋!
即便是无人入局,待到此局收官之时,仍然可以收取原定的利益。
而原定利益,就是李坎。
有人入局,便可将此局的利益最大化!
“真是好手段。”
布局者是谁,不言而喻。
宋永恩回头看着失魂落魄的李坎,眼神再次变得深邃了起来,两种破局方式,老人选择了第二种,开口道:“你小子只管朝前,身后事交由老夫解决。”
宋永恩愿当破局者,要还一个少年该有的样子。
李坎望着这个青衣驼背的老头,说道:“真有办法?”
宋永恩扭过脸,目视着前方,缓慢眯起双眼,说道:“出艮州时,若无人阻拦你小子,那一切尽可放心。”
李坎皱起眉头,不是很明白,说道:“若有人阻拦呢?”
老人迟疑了片刻,随后忽地冷哼一声,豪气干云道:“那就和他们干!干的过,生!干不过,死!”
李坎心中一震。
他们?
难道是乾元铁骑!
当年,李坎爹娘身为南离烈甲士,于南离都城外死战乾元铁骑,虽死未退,随同三十万烈甲士长眠都城墙外。
乾元铁骑破城后,乾元皇帝驭一匹黑色战马骑行在最前头,在那匹黑色战马上面,还有一个十四少女,巴掌大的脸上挂着斑斑血迹,眼神冷漠如霜刃。
得知爹娘战死在都城墙外的李坎,从人群中捡起一杆长戟,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向乾元皇帝和那个眼神冷漠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