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殿内退出来,站在汉白玉阶前,柳焕颜侧目看傅孤寒:“你们小的时候,先帝是那样教导你们的啊?”
傅孤寒这才笑了笑:“父皇是圣君明主,这样的教导,我以为你不会感到奇怪。”
是不太会感到奇怪。
先帝也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千古明君。
他在位二十七年,无酷吏,无苛税,不兴土木,不劳民伤财,选贤举能,识人善用。
他用了二十七年,开创了盛世先河,当然称得上圣君,且还是个仁君。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
“那四个字,你怎么就立时理解到了先帝用意呢?”
傅孤寒捏着她手心,低头看她细长的手指:“没什么难的。因为父皇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至高无上的人间帝王,便要人人依从他。你年纪小,不知道,虽然有很多我也是后来听皇姐跟我说的——父皇在朝堂上,听取谏言,御史言官敢直言天子之过,父皇从来没有追究过他们。你说,父皇跟我们说,天子无错,怎么可能是他理解的那个样子呢?”
那永安帝……
她眼中的困惑被傅孤寒尽收眼底,他便笑了声:“当年皇帝他,大概也是明白且理解了的。”
柳焕颜闻言啧了声:“是因为嫉妒,迷失了心性,坐上龙椅后,越发迷失在那至尊之位里,慢慢的,倒觉得先帝所言天子无错,是那样的意思?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错了,无非是不想承认罢了。”
“是后者。”傅孤寒深吸口气,牵着她下玉阶,“就算迷失了心性,他也从来都知道父皇是什么样的人,而我又是因为什么最得父皇喜爱。他从来没有真正觉得父皇所言是那个意思,只是错了,不想承认。所以他才更可恶。”
是啊。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到头来想要把罪责推卸出去,居然要推到先帝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