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呆愣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砍腿只是在吓唬那杨王氏,目的就是逼她招供。
这种审案的手段,虽然不是正常途径,但毕竟没有逼供,没有不被大洛律法所认可,倒也附和不良人衙门的行事作风。
但即便如今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徐良还是有些想不通,高天赐是如何知道问题出在杨王氏身上的,毕竟涉及凌辱妇女,正常人都会往男子身上去想。
高天赐嘿嘿一笑:“这便是逻辑误区了,谁说只有男人才能欺负女人了?古往今来,为难女人最多的,还是女人啊·····”
高天赐心中想起在前世,社会最大的矛盾之一,便是婆媳矛盾。
其实不仅是高天赐所处的那个年代,就算是在如今的大洛,女人之间的矛盾一样很多,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就多。
只不过,古代的女人更悲哀一些,因为她们不敢让男人夹在中间,只能暗地里相互勾心斗角。
高天赐记得他曾经看过一个电视剧,演的是古装宅斗剧,老爷是个七品小官,为人混沌。宅中老娘与发妻斗,发妻与姨娘斗,姨娘与嫡女斗。
最后斗了个家破人亡,老爷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徐良还在寻思,高天赐补充了一句:“这世界上本没有什么完美作案,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雁过留毛,猿过留声。卷宗上其实已经做了排除法,没有登徒子,墙角院边没有脚印,说明不是外人所为。”
“那么说明作案者,只能是家里人,至少不是外人。”
“最大的嫌疑人是王富,可王富脸上没有伤,与死者遗书不相符。他儿子在外地没回来,剩下的不就只有婆婆了么?”
听到此处,徐良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免有些唏嘘,任谁也不会想到婆婆会去侮辱儿媳妇。
高天赐没有说的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他通过平准与邻居的供词,发现了王富的供述有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在替谁遮掩。
而杨王氏在王富吃官司后,久久不见踪迹,高天赐又听说杨王氏有个不务正业的哥哥,杨小二。
他本来已经认定,这件事儿就是杨小二干的。这个年代女人的地位,很多时候不如家里的名声重要,他以为王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在包庇大舅哥。
结果他们去抓杨小二,发现杨小二脸上没有伤,本来以为这就是桩悬案了,赶巧,抓到了藏在杨小二家中的杨王氏,杨王氏脸上的抓痕与死者形容的一样。
即便如此,高天赐还是没想到,会是杨王氏夜入儿媳屋内,去侮辱儿媳。
他本着我查不出来,不如诈你自己开口的原则,这才借鉴了星爷电影中的桥段,等杨王氏招供后,他自己都感慨,自己的想象力实在是不够丰富。
“徐大人,如今主犯已经归案,小人冒昧问一句,其余人大人准备如何处理?”高天赐问。
徐良想了想,说道:“杨王氏不守妇德,善妒刻薄,假造奸情逼死人命,闻所未闻,当判斩立决!”
高天赐点头,没有反驳。
徐良继续道:“杨小二虽不知全部案情,但窝藏属实,长兄为父他不思教导,反倒帮衬隐匿凶犯,当判流放。”
高天赐再次点头认可,还是没有说话。
“至于王富,本官认为他虽然也有意包庇,但为人忠厚,况且洛水县衙与京师都衙受了两番拷打,便罚没些家财,不予追究。”
“大人英明。”高天赐抱拳恭维了一声,这个判决不算十分合法,但是合情。
“那么下官就不耽误大人办公了,我等也要回衙门上报。”高天赐见了个礼,就准备回不良人衙门。
谁知却被徐良拦了下来,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后堂,高天赐不解的问道:“徐大人还有何指教?”
徐良看着他,略微沉吟后,开口说道:“关于军械案一事,你回长安县后,多注意一下驿城署驿丞,马驰。”
高天赐一惊,他其实也想到了马驿丞,这还是不良塔考核时,智关第三题给他的灵感。
后来袁杰跟他说,军械运出京师,必经洛水、常平与长安县三县之一。洛水县和常平县在四制五制的暗查下,并无军械踪迹,所以很可能就是竟有长安县运出去的。
高天赐亲自抄了彭家庆的财产,并没什么蛛丝马迹,如此说来,值得怀疑的就剩马驿丞与黄统领了。
既然智关第三题,敌国奸细能通过驿城署将雷丸黑药运进边城,那么军械能通过驿城署运出去,也不是没可能。
驿城署驿丞一职在官阶上不入流,只能算吏算不得官,但管辖范围却不小,既相当于邮局局长,又相当于县粮库主任。
通过京师来往信件邮包都要经过驿城署,有专线的除外。没有特殊手谕,谁也不能随意拆开他人的邮包检查,将军械以邮包包装,运出去是极有可能的。
虽然他早就有了这个猜想,但还是假装惊讶的问道:“那马驰区区一名驿丞,徐大人如何知晓?”
徐良笑了,说道:“那日你在长安县与彭家庆之子起冲突,就是马驰禀报于我,本官连夜去信给巡防营统领黄觉,让他配合你,说来,你顺利拿下彭家庆,还有本官一份功劳。”
高天赐心中不置可否,彭家庆是你拉到那个位子上的,就他的行事作风,以后很可能会连累你。
以徐良这么爱惜羽毛的府尹,他巴不得有人替他收拾了彭家庆,说起来还是我帮了他,他倒反过来问我要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