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高天赐自己都蒙了。

他的娘亲，并不是他真正的娘亲，连面都没见过，记忆中也没有她任何的信息，要说什么想念，纯粹是扯淡了。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当问出这句话后，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是替真正的高天赐不舒服，还是想到自己也是孤儿，所以共情了呢？

小姨听他这么问，终于将手中的剪刀放下了，然后很认真的看着他。

高天赐没有躲闪，直视小姨的目光，两个人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清澈。

小姨突然开口，声音平静：“传言说，是我看上了你爹，被你娘撞破了丑事，然后害死了你娘。”

小姨在阐述不是事实的事实，她说完之后有些落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天赐闻言大惊，小姨和老爹以为他记得那些传言，但他并没有那些记忆，如何会记得？所以当小姨说出这样的话，他顿时张大了嘴。

“你信，还是不信？”小姨见高天赐的表情，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惊讶，她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经小姨这么一问，高天赐立马醒转过来，脸上带着笑摇了摇头。

“为何不信？”小姨打破砂锅问到底。

高天赐突然就憋不住笑了，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小姨皱眉，不明白究竟何事，能把他笑成这样。

许久之后，高天赐强忍笑意，说：“你说谋财害命，说争夺遗产，都比这有信服力多了。情杀？就我老爹？噗哈哈，他配么？”

这话很大逆不道，估计高慎行听见能活活气死，但这就是高天赐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这话说完，再次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连带着，小姨略一琢磨，也跟着笑了起来，俩人差点笑岔了气。

小姨毕竟出自名门，强忍笑意：“哪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传扬出去·····”

说一半不说了，高天赐明白她为啥不说了，就自己以前的名声，还怕说？

高天赐煞有其事的问：“小姨，实话实说，您是不是我爹抢进府的？”

“呸，越说越不像话。”

这么一闹，气氛彻底融洽，使人很舒服。这种变化只有高天赐感受到了，而小姨并没有什么不同。

原因很简单，小姨眼中，他还是那个孩子。而高天赐不同，他对小姨有限的记忆，并不是他自己的。没有今天的交谈亲近，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代入角色。

“小姨，我能问你几件事儿么？”高天赐突然严肃了起来。

小姨点头：“你问，能回答的我会回答，不能回答的，也莫要再问。”

一句话，高天赐的心就提了起来，但他还是开口问道：“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家原来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们家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仇家？他或者他们是只想杀我，还是也暗杀过我爹？还有····”

“这些我都不能说。”没等高天赐问完，小姨已经给出了否定答案。

高天赐哑然，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问出这么多问题，小姨竟然一件也没回答，但他很不甘心，问：“为什么不能说？”

“为你好。”小姨说。

屁！高天赐在心中撇了撇嘴，‘为你好’三个字最扯淡了，你不让我知道，怎么知道是不是为我好？

小姨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因为我比你知道的多，所以我知道不说是为你好。”

得，两头堵。

“那···那小姨你为什么会对朝堂之事那么了解？”高天赐问的忐忑，忐忑的不是问题的本身，是怕小姨又说不能说，那不白问了么。

小姨沉默了半天，这才说道：“你外祖父，你姨夫，都曾是朝中重臣，我了解朝中的一些事情是因为他们。”

姨夫？你是我小姨，我姨夫不就是我爹么？等等，怎么这么乱？

“小姨也问你两个问题。”小姨突然开口，没容高天赐细想。

高天赐立马回答：“小姨你问，我可没啥不能说的。”

小姨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挤兑，认真问道：“你信我么？”

高天赐想都没想的点头：“信。”

“为什么信？”小姨眉毛轻挑。

“因为信，所以信。”高天赐回答。

小姨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也没计较，说道：“信也好，不信也罢。你记得，你娘亲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平安顺遂，所以小姨不能跟你讲太多，这是你母亲的意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真的是小姨害死你娘，你只管报仇就是。”

后面这段话，高天赐自动忽略了，因为他不愿意去细想。

首先，小姨如果真的害死了娘，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了取悦老爹？可她很显然对老爹不怎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