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蒯和守关的秦国将领正在关上安排防守器械,突然有人报告说关下来人了。朱蒯就到关前眺望,只见一人单骑走来,就问:“你是何人?来此何干?”郦食其高声答:“我是刘将军的使者,想面见都尉大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谈谈。”朱蒯发怒道:“两国交战,只有兵刃相见,你快让刘邦来投降!”郦食其道:“请将军打开关门放我进去,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啊?”有人道:“一个遭老头儿,有什么好谈的,一箭射死算了!”朱蒯的参将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不妨放他进来,听听他说什么,如果说的不对,再杀也不迟。”朱蒯就就让军士启开关门,放郦食其进来。
郦食其来到关上见到了朱蒯,就道:“将军啊,二世皇帝昏庸残暴,激起了天下人的反抗,故而六国已经全部复国。可是二世皇帝对东方的战事却一概不知,这都是赵高欺上瞒下的结果啊。现在赵高又害怕二世知道事实真相而降罪,就丧心病狂地杀了皇帝,并且夺取了军政大权,还派使者和我家的沛公约定要平分关中,沛公怕你们不知道此事,才特意派我来告知。请朱将军好好想一想:你们是替赵高继续守关呢?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呢?请答复我?”朱蒯听郦食其说二世皇帝已经死了,就根本不相信,笑道:“你这老家伙,真会说笑啊?二世皇帝好好的,他怎么会死?你现在来到关上,竟然如此胡说八道,我应该烹了你!”郦食其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你们的中丞相早把二世杀了,他只是担心你们不肯替他守关,才不让你们知道此消息罢了。”朱蒯猛然想起宁昌前往咸阳的事,心里也知道赵高和楚军有联系,想了想就说:“二世皇帝现在如何,这不是我们做臣子的妄加猜测的事情。而你这老东西来到关上,竟然这样胡说,难道就不怕死吗?我本来要烹了你,可是念在你一把年纪,就让你回去告诉刘邦,让他尽早投降,否则你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郦食其道:“既然这样,就请朱将军约定交战的日期,我也好回去交令。”朱蒯冷笑道:“明日决战。”郦食其就告辞出来了。
郦食其走后,朱蒯和各位将领们开始议论朝廷的事情,都不知道郦食其说的话是否属实。忽然有人从咸阳来报告,说赵高果真杀了二世皇帝。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感到震惊不已,有人就激动道:“赵高欺上瞒下,如今又杀了皇帝,这真是大逆不道啊,说不定他已经自己做了皇帝。武关的兵马也不多,我们怎能能抵挡刘邦的十万叛军啊?现在就算是打了胜仗,也不知道大家将寄身何处?”将士们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第二天,沛公命令梅鋗担任伐秦先锋,率领本部三万将士来到关下挑战。可是他们叫骂了很长时间,就是不见朱蒯出来交战。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哭声。梅鋗就派人向沛公报告。张良分析道:“这一定是守关的秦军知道了二世已死的消息,他们知道自己无所归依,才痛哭的。现在请郦老先生再到关上,以不出战为由指责朱蒯,借此再打探一下秦国的虚实。”郦食其就来到了关上,他见到朱蒯后说:“我们已经约好了交战的时间,将军为什么不开关决战?”朱蒯就实话实说道:“不瞒先生,昨天从咸阳传来消息,说赵高果真杀了皇帝。将士们听了都十分痛心,都痛哭不止,因此哪还有心思打仗啊?请先生先回去告诉沛公,让他再宽限几日,等我们情绪稳定了再战斗吧?”郦食其便告辞出来。朱蒯就鼓舞将领们道:“赵高奸贼和楚军们串通好后,才谋害了皇帝,这是非常可气的事情啊!我们身为秦将,理应为国尽忠。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向把守各处的将军们做了通报,现在我想先拖住刘邦,这只是缓兵之计。如果别处再派来一支增援部队,我们就开关决战,一定要把楚军打得落花流水!”尽管朱蒯用言词激励大家,可是将士们还是一片茫然。
郦食其回到军中,将武关的情况向沛公作了报告。子房道:“现在二世已死,如果秦国立一位贤君,恐怕就要增兵武关。如果秦国死守关门,沛公入关将会成为泡影啊!”沛公于是让萧何立即写了一份劝降信,让人用箭射到关上,说:
楚将告知全体秦军,降者免死,抗拒者大军进关后全部杀掉!
朱蒯看罢,大怒,就把信给撕了。可是也有人害怕,这天晚上,竟然有人偷偷地下关去投降楚军。沛公见到投降的秦军,就赐给酒食,好话安慰。秦军果然非常高兴。朱蒯发现有人出逃,心中恼怒。一日,他站在关楼上长吁短叹,泪流不止,心想如果现在投降了楚军,将士们的妻儿老小可就要遭殃了。不投降,秦国的前景何在?朱蒯想到这里,就感到绝望起来。
突然一阵凉风袭来,紧接下起了大雨。朱蒯就非常无助地走下了关楼,来到营房避雨。没想到这场雨就下个不停,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晚上,雨还是没有停止,平地上已经有了半尺深的积水了。有人便向朱蒯建议:“现在大雨如注,为什么不把丹水的上游拦截起来筑一个大坝。楚军几天后就会在沟谷之间饮马吃水。等到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就突然挖开大堤,刘邦虽有百万大军也会顷刻之间变成鱼鳖,然后再杀出去,那些没死的楚军也就成了刀下之鬼!”朱蒯听了,认为这是一个反败为胜的好计策,就马上派军士到上游去围堵河坝,还把所有通往武关的道路全部挖断了,真是鸟儿都无法逾越。
这时已经是深秋,几天时间过去了,楚军将士的饮食起居果然非常困难了,尤其是人畜要饮用水。沛公就令军士们带着工具到丹水河边去取水。这天晚上,子房携同沛公察看地形。子房见河沟里人马拥挤不堪,猛然醒悟,就叫来秦国的降卒问:“关内是否有河堤大坝?”军士说原来没有,但是可以截击河流,围堵大坝。子房大惊道:“现在秋雨连绵,丹水河自然暴涨,倘若秦军从上游堵住水道,等水聚多了再放水一淹,沛公的十万大军就彻底完了啊!”急忙劝沛公赶紧将军马移往高处。沛公就立即下令军马撤离河谷。
就在这时,朱蒯已经得知楚军在河边取水做饭,人马都聚集在一起了,心中大喜。到了后半夜,就下令军士将上游围堵的堤坝决开,准备放水淹死楚军。一时间,大水直冲而下,汹涌的波涛如同雪山崩塌一般,就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那些洪锋如同脱缰的野马,翻卷着桀骜不驯的巨浪直泻而下。这时楚军将士已经全部转移到了高处,人马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天亮后,朱蒯急遣人打探楚军的情况,可是他们并没有发现楚军被淹,也没有发现河边有楚军的尸体。却发现了一个让所有的秦军将士都感到惶恐不安的事情,原来洪水将武关南侧的城墙冲塌了数十丈。这样以来,如果等到河水完全退完了,楚军就可以从倒塌的关城下面顺利地进入武关而不需要再战斗,因为这场大水确实给他们帮了大忙。就在秦军看到此场景哀嚎痛哭的时候,关外的楚军却是欢天喜地。他们的惊叹声不绝于耳,大家都聚在一起大叫:“太好了,老天爷竟然帮了楚军一个大忙啊!哈哈哈!”沛公和将士们看见了城关倒塌,就都高兴地站在高处手舞足蹈。与此同时,秦军在关内一起劝朱蒯尽快想办法,不然等到河水退了,楚军就会杀进关来。朱蒯此时也是呼天抢地,悲痛地道:“没有想到,老天爷在助刘邦啊!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行!”众人急忙问是什么办法。朱蒯道:“我军尽快撤到关内埋伏下来,等叛军入关,我们就突然用箭射杀他们。这种办法即使不把楚军杀完了,也能杀死一大半啊!”众将听了朱蒯的计策,就赶紧照计而行。朱蒯于是留下一小部分人马虚张声势,就将大队全部引到里面埋伏下来了。
当天黄昏时,河水还没有完全退完,楚军将士就已经发起了进攻的号令。子房正站在高处观望夜空,突然发现紫薇垣中,有一颗大星,光芒四射,但总是飘忽不定。子房大惊。急忙来对沛公道:“秦国有一位明君继位了,幸好大水冲垮了关城,不然明君继位,就会派兵来增援,楚军入关就成泡影了啊?沛公,不久一定会有消息传来的!”众人都非常惊讶。萧何道:“明君继位,一定会除掉赵高。假如秦国派重兵来,我军就无法入关啦。”子房道:“虽然如此,但我看帝星四周,缺少群星供围。这足以说明这位即位的明君得不到大臣的辅佐。他虽然有壮志,但也是孤掌难鸣啊。请沛公急速发兵,夺取武关。”沛公就立即派梅鋗率领本部军马向坍塌的地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