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期一脚踹开拦路的物事，瞪着她呵呵冷笑：“兄弟再牛，还不是轩辕剑的鹰犬？”

孙雁翎深切体会到，输人不输阵是什么意思了——任子期当年可是跟轩辕剑相提并论的。

……

茫茫古战场，赵军亡魂在飞速消散。

秦军士卒犹如饿狼见了肉食，左手提着人头，右腋夹着俘虏，嚎叫着追逐残兵败将。

胜负之势逆转，秦军几乎不用再去组夹击敌人的雁形阵，仅凭扒鞋子狠追，就生生在气势上压倒了赵军。

而还没被消灭的赵军，都是积怨深重的亡魂，杀气合在一起，并不次于白起。

最后的战斗，是怨气与王气的对垒。

战火一点就着，天光来处忽然响起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百兵谱旋转着从天空飞下，化作巨碑，轰然楔进两军之间。

如楚河汉界，不可逾越。

孙雁翎飘然落在碑顶，任子期持刀在她背后，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砍人。

鹿卢化为人形，低声跟白起介绍起孙雁翎的身份。

聚将钟不满战事被打断，刚要呵斥，却见那女子冷眸如霜，瞪着他率先发难：“你闭嘴！”

孙雁翎想了想，选了个能迅速平息聚将钟怒火的说法：“我会建议人间世君王，重修骷髅庙，为赵括夫妇塑神像。”

顿了顿，她解释，“凡人超度亡魂无用，多半是此地乃是古战场，又有铁矿，导致庚金之气浓郁，再加上四十万赵军杀气怨气不散，越聚越多，就更难转世了。”

聚将钟心中一动，听出了言外之意。

早已绝望麻木的赵军亡魂，纷纷交头接耳，质疑她的说法。

孙雁翎又转向白起：“武安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白起沉默了下，朗声大笑：“谈何愿不愿意，本就是白某造下的杀孽！”

……

天光艳艳，孙雁翎开坛做法，百兵谱高悬天际。

任子期冲入省冤谷几进几出，将黑沉沉的怨气搅散，如长鲸吸水，攫取着海量庚金之气。

云雀清唳，振翅翱翔，烈火灼烧着那些被怨气染黑的泥土。

青烟直上云霄，风中响起赵地歌声，传向四方。

祭坛上，白起手持线香，拾阶而上，轰然下拜：“当年我就说过，‘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以死’。”

“大罪已铸成，累诸位受苦多年，是我之过。如今，大秦早已消亡，白某的尸骨也多半朽化了，就算从坟里翻出来戮尸，也没什么意义。当年各为其主，但人总要往前看的。各位，一路走好！”

聚将钟仰望着慢慢解开心结的赵军亡魂，眼眶有些发烫。

他守了他们一两千年，眼看着他们从活人变成尸骨，进而化为孤魂野鬼，却无法离开省冤谷。

谷内怨气越来越重，杀气越聚越多。

曾经的阳光少年变得阴鸷，曾经的憨厚老兵变得爱吃血食。

燕赵之士，令他越来越陌生。

他想，如果他们能够离开省冤谷，能够亲手报了仇，是不是就能好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犬神找到了他，笑嘻嘻地抛出自己的条件：“你跟我走吧！我帮你找白起的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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