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秦五娘又停在一家棺材铺子门口。
她不着急进去,仍是在附近茶棚买了盏茶,问了几句店主人消息。
两人喝完茶,秦五娘才走进铺子,熟稔问道:“刘大官人在店里吗?”
里头一个瘦高老丈出来:“老夫便是,您是?”
秦五娘笑:“我从开圣寺下来,静慧师姐差我来此订棺材。”
老丈打量她一眼:“新来的吧?”
秦五娘苦笑:“这倒不是,只是师姐身体抱恙,卧床不起。不然,我也不会被打发来此晦气地。”
她像是恍然惊觉失了言,捂嘴道,“失礼了。”
老丈神色如常:“晦气那是死人的晦气。你我,不都得从此中捞利嘛!”
秦五娘假意附和:“说得是。”
她又换上愁容,“可这利也捞不了多久咯!新住进寺里的一个娘子,眼见要安稳见如来了,不知怎么,硬是让开封府带走了。”
老丈熟练写下棺材制式,漆面,抬头道:“走了一个算什么,反正到你们寺里的,哪有熬过半年的?慢慢等就是了。”
秦五娘闻言,着急拿帕子捂住老丈的嘴:“大官人!这话可不能瞎说!”
她作势往左右瞧,却是偷偷跟江菽交换了一个眼神,“外人听到了,指不定怎么想呢。”
老丈倒也配合:“是是,你我心知肚明就行。”
秦五娘顿了半晌,又似无意间问了一句:“张家老夫人,每月初一十五都往我们那儿进香火,这月不知怎么没来了?”
“没去吗?”老丈疑惑,“前几日她家下人还来领香油呢。”
眼见要穿帮,江菽适时接话,憋着嗓子道:“老夫人来过了,师姐你忙着给佛堂供香,没瞧见罢?”
秦五娘自晒:“怕是了。”
心想,果真让颖王说着了,那簿子名单是真的。
她仍不放心,想求个稳妥,说了个簿子上没有的名字:“不过,沈员外家娘子倒是来得勤,香火钱也随得厚。”
老丈抬眼看她:“你说的可是沈秀沈大官人?这你恐怕看岔眼了。沈家娘子信佛,可回回都去广宁寺,没听过上你们那儿啊?”
江菽又把话接过来:“来过的!咱们殿里新请了送子观音像,灵验得很呢!沈娘子大约从香客那儿听说了,近几日来得可勤!”
“也是。”老丈摇摇头,“人生在世,也不过生老病死几桩事,有人订棺材,自然就有人求子。”
他记好货单问秦五娘:“棺材做好,是我找人抬上去,还是你们下山来取?”
秦五娘付了银钱:“一切如故。”
……
赵令铄蹲在石阶上抓锦鲤,旁边的石榴花落了一池,鲤鱼在水中扑腾,一时分不清花和鲤鱼。
他自己玩了半晌,终于不得劲,刚想上楼。
忽然,水面动了一下,一朵石榴花掉在他手边,赵顼在二楼窗户上看他。
赵令铄几步跑上楼,问赵:“找我何事?”
江蘅在内室,用内力为荀夫人催汗,秦五娘说,这样更有利于排出胡蔓散的毒。
赵顼手里握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头上的玉簪。
另一样,是开封府尹贾学义,替他寻来的玉观音。
赵顼将玉观音拿在赵令铄眼前晃:“认得不?”
赵令铄一把抓住:“这不是你小时候生病,荀夫人替你求的那块嘛。”
赵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刚刚清芜兄把玉簪还我,我接过来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赵令铄又抓起那支玉簪瞧:“哪里不对劲?清芜哥哥把玉簪给你调包了?”
赵顼觑他一眼:“调包的不是这个,是那个玉观音。”
赵令铄一惊,又仔细瞧了瞧:“这个被调包了?不会吧?连绳上珠子都一模一样。”
赵顼叹了一口气,便将自己烧玉佩救乳母的事,告诉了他。
赵令铄明白了。
他感慨一番:“贾学义别的不会,奉承人倒真有一套!回头我跟他学学,好去哄爹爹。”
赵顼无视他这番话,将簪子插好,又把玉佩塞进怀里:“你说,他如何得知,我原先那块玉佩什么样子的?”
“对啊!”
赵令铄后知后觉,“你那玉佩一直贴身戴着,也没几人知道,除了我们,也就替你更衣的宫女了。”
赵令铄道,“那宫女,该不会是他亲戚吧?”
赵顼沉默了会儿:“你这么说也有可能,或许是我多虑了。”
两人说着话,忽然,窗外石榴花又扑簌簌往下落,江菽出现在窗户上。
赵令铄就等着他回来,取笑他呢。
还没开口,忽见江菽正了脸色,跟赵顼道:“殿下,你说对了,那簿子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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