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道清自然不推辞。
他跟江蘅有武艺傍身,当即召了几个休沐的兵士,换了便装,就往开圣寺去了。
可没料到,那帮人提前得了风声,整座开圣寺里,女尼都换了一批,半个熟脸都没见着。
叶道清威逼利诱问了几个人,她们像是提前串好了口供,都说这里没有什么住持,也没一个叫静慧的女尼。
“唯一的收获,就是在寺里发现一间暗室,荀夫人当时大约就被他们藏在那里。”江蘅道。
暗室里放满了刑具,江蘅怕说了又惹赵顼伤心,索性不提。
赵顼听了,沉默良久:“想必开封府接走乳母之际,她们担心事情败露,便连夜逃了。”
他眉头轻蹙,“她们为何虐待乳母,难道就为图财吗?”
赵令铄晃着脑袋:“图财?一个宫人,身上能有多少钱?”
“小公子锦衣玉食,说话真是大气。”美人已替荀娘娘解了毒,听到他们谈话走出来,“宫里随便一身衣裳就值两三两银子,更别说你们这些小贵人穿的了。”
美人朝赵令铄笑,“小公子,你知道二两银子,能换多少东西吗?”
赵令铄不知是被问着了,还是看美人傻了眼,嘴巴张着,忘了答话。
赵顼又道:“除了宫女随身辎重,宫女死后,朝廷还会补给丧葬费和赚赠,恐怕都为她们所图。”
他攥紧手指,“怪我现在才明白,乳母出宫明明是养病,结果落到那群人手里,病情反而越来越重!”
他跟江蘅道,“烦请兄长再帮我跑一趟,查查开圣寺的香客名单。我就不信,没人在后面撑腰,她们敢如此胆大妄为!”
江蘅道:“此事我已经想到了。”
他从腰后取出本簿子,递给赵顼,“可惜她们准备得详实,看这簿子,分明是连夜赶造的。”
赵顼一看,果真如江蘅所言,纸张字迹处处是破绽。
他想到什么,又道:“也许是新簿子誊旧名册,蛊惑我们。若能查到这些香客的行迹就好了,某年某月干了何事,对得上就是真的。”
江菽道:“可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怎么查啊?”
赵顼眼睛一亮,似是有了法子,倏忽又暗了下来。
江蘅注意到了:“殿下想到什么了?”
赵顼道:“这种事,皇城司轻轻松松就能办到,不出半日,就能验明这簿子真伪。”
“只可惜,皇城司不受两府管制,仅听命于皇上,我们没法找他们帮忙。”
江蘅低头思索片刻:“也许有别的法子?”
赵令铄咋舌:“不是吧清芜哥哥?皇城司你都有熟人?”
江蘅摇头:“我们可以上棺材铺子问问。”
“对啊!”
江菽一拍手,“开圣寺死的人那么多,棺材肯定也订得勤,我们直接上棺材铺子打听打听呗。”
江蘅点头,朝对面美人拱手:“寺里都是女尼,我们男儿身不便行事,此事劳烦五娘了。汴梁城棺材铺子好几家,可得一间间去找。”
“无碍。”
美人笑道,“先从开圣寺附近问起,说不定一问便着。”
“你们认识?”赵令铄跳起来,“好哇!”
他拽着江菽,压低声音,“你俩去喝花酒不带上我?!”
江菽把他手打下:“想什么呢?秦五娘轿子被醉汉拦了,我们顺手赶跑了而已。”
秦五娘朝他们笑笑,跟赵顼道:“那位夫人我已经看过了,吃了药暂时无碍。可惜身子太弱,等她转醒,还需耐心等些时日。”
她宽慰道,“不过性命无虞了。”
赵顼跟她道谢。
秦五娘笑着受了:“既然如此,奴家便先告辞了。去棺材铺子,穿这身衣裳可不行。”
江蘅将人送到楼下,跟她耳语了几句。
赵令铄看了嫉妒:“怎么所有人都只看到清芜哥哥,分明我也不差嘛!”
他还趴在窗户上,看见江蘅朝这边招手,赵令铄欣喜若狂。
以为美人想和他搭话,江菽将他身子一按,“喊我呢。”
说着。轻轻一跃,落在江蘅面前。
直到江菽跟着美人一起走了,赵令铄还怏怏不乐。
赵顼轻轻笑了:“你妒什么?行之这是被派去扮尼姑呢。”
赵令铄来了精神:“真的?”
江蘅这时候也走了上来,“他年纪最小,身量没长开,扮作女尼也不会太显眼。再说,他会武功,也能保护五娘。”
……
秦五娘换了素衣尼帽,那张艳丽的脸,才算是收敛了些。
她一开始问了两家棺材铺,出师不利,没甚收获。
江菽跟在后头没精打采,早知道是扮作女尼,他就不那么兴冲冲飞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