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那边查到的消息,据刘府下人交代,刘家一进汴梁,就被范殷以各种理由,索要钱财。
说也奇怪,刘衍本是有几分意气的主,居然就那么明明白白任他敲诈。
孟长河疑惑:“范殷小人秉性,官家为何要提拔这样的人?”
江蘅一叹:“此事也是没办法,官家和王相当年变法,实则是为了筹军费。”
“西北战事吃紧,市易法和免役法一行,军费之需得以缓解。那帮士大夫可就不干了。”
“御史台,更是连篇累牍上奏折,逼官家罢黜宰相。官家迫不得已,便将那些人一个个都外放了。”
“后来上来的御史台,只要他们听话就行了,官家自然不指望他们能有多大功绩。”
这便是没办法的事了。
孟长河道:“他向来敲诈刘衍,如何又送他珠子?”
江菽道:“此事又要说起三年前,据范殷交代,当年巫祝教给刘衍的法子,可不是什么治水之法。”
“他们铸冯夷像用的,根本不是铁木,而是别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范殷自己也不清楚。”
“总之,那之后,巫祝远走他乡。临走前托人告诉他唯一的侄子,说刘衍欠他情分,在汴梁可多得他照应。”
“刘衍甘愿被敲诈,也是因为他自秦州归来,家中便事事不顺,亲眷莫名生病不说,连他带在身边的儿子,当夜就死了。”
范殷给他珠子,只说他当年触怒河神,河神托梦给了旨意。
实则,那珠子被藏入尸体内,便会同尸体一起腐化。
小童没了珠子,自然当不了豢龙人,他要怪罪发怒,也只会去找刘衍的麻烦。
孟长河道:“那巫祝到底跟刘衍有何冤仇,要将他家赶尽杀绝?”
江蘅摇摇头:“此事我们也不知道,范殷那里,也问不出细节,估计那巫祝并没有全盘告诉他。”
他又跟孟长河道,“但是,珠子被渔民捞起来,也不过近两月的事,范殷肯定跟巫祝还有联系。我们已经盯紧了他,若他再出现,势必能将他拿下。”
孟长河点头。
他心里有了计较,将山川图册记在心里,便回去了。
……
孟长河来到汴河边,直等到岸上行人散尽,才悄悄朝水里唤了两声。
豢龙小童从河里爬起,一见孟长河,便开心喊:“孟大哥!”
孟长河以水画形,山川百岳,自他手底浮现。
他指了一处地方,跟小童道:“带我去那里。”
小童听了潜入水中,孟长河跟着走下水。
小童现了原形,将孟长河负在背上,一路往北,山长路远,路上不免叽叽歪歪。
孟长河便将知道的,跟这小童说了。
小童听了大叫一声:“怪不得它突然变得暴躁,原来是丢了龙脊。”
孟长河问:“什么龙脊?”
小童道:“龙头往下三寸的骨头。龙每长一千岁,此处骨头就会褪掉,长出新骨。新骨脆弱且易脱。”
“你说他们造的冯夷像,黑色且沉水,那不就是龙脊嘛!它失了龙脊自然暴躁,我学术不精,听不懂它的话,白白让它痛苦这么久。”
孟长河道:“我也猜,水患跟那石像有关,故而前往一探。而今知道了原因,得赶紧将它寻回,好叫它不要再兴风作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