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河心绪一动，他停下脚步，转身往李秋潭府上去：“天色尚早，带小孩子去放风筝吧。”

……

汴梁城十数里外有处荒庙，一个秋日傍晚，庙里来了两个行人。

兄弟俩是汴京人氏，常年南下衡阳，做些买卖。

看这天色，城门怕是已经闭了，两人便选在这荒庙里歇脚，好等明日一早进城。

临躺下来，哥哥顾成，忧心财物会被贼人惦记，便跟弟弟顾胜，商量轮番守夜。

顾胜却疑心，兄长是要等他睡着，把银钱给顺走。

便以身体健壮为由，哄得兄长睡下了，一人抱着褡裢，独坐等天明。

秋月银辉，照得虚室生白。

顾胜强打精神，守了两个时辰，暗暗骂自己多疑。

月轮又西移了一寸，寒意渐渐袭来。

顾胜坐不住了，寺里的蒲团，都被兄长当被子盖在身上，他四肢发冷，便只好拿起褡裢起身，在寺里头走走。

夜里，金刚罗汉狰狞可怖，顾胜不敢去看。

思忖着，这庙四壁残败，总归是不挡风，还不如去外面转转。

寺外古木参天，月光下，虬根有如枯骨，乍一看他被吓了一跳。

待瞧清楚了，又连道几声晦气，避开树根踱到一边去。

忽然，一个东西晃了他的眼，顾胜一看，原来是一只玳瑁耳环。

这倒奇了，他心想，这荒村野店，哪来女子物件？

却也并不多想，好歹是件首饰，送给娘子还能讨她欢心。

这么想着，他便有意在月光里，寻那另一只。

不想左翻右检，愣是寻它不着。

顾胜挫败，气得踢了身边老树一脚。

岂料，这树早已空洞，他这一脚下去，树根下的土堆，都掀得一动。

顾胜见状却是一喜，这里头，难不成真有前人容藏？

他也不唤醒兄长，找根枯枝就着月光，挖了起来。

顾胜大汗淋漓挖了半晌，还是不见收获。

突然察觉，戳到了什么东西。

他怕伤了宝贝，赶紧扔了树枝伸手去扒，这一扒，居然扒出来一具女子尸体！

……

夕日欲颓，熏风悠悠从汴河上吹来。

酉时刚过，州桥附近，青布棚子已经慢慢支起了。

孟长河从绿柳街一间木器店里出来，脚步一转，朝州桥走去。

李秋潭这几日公务繁忙，他便主动接了人家的差，替人家照料起女儿来。

李家小女闺名雁菱，小姑娘生得粉面桃腮，伶俐可爱。

银筝见了也欢喜，先领着小姑娘逛州桥夜市去了。

阿菱手里举着根糖葫芦，圆滚滚的山楂球裹着糖衣，被夕阳烘着，晶莹又好看。

银筝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哄她咬一口。

阿菱却有几分踌躇，她想留着肚子，吃砂糖冰雪丸子。

她看着银筝，轻轻张口。

还没咬到嘴里，忽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脏小孩，劈手将她那串糖葫芦给抢了去。

银筝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脸上还挂着笑。

待明白过来，气得秀眉一拧，立即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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