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一件。”
杨方平道,“另有一件,朝廷赐我提举五蕴寺公事一职。这寺庙刚刚开修,修寺的工人也有一个死了的。”
消息是早上刚传了来。
这人死之前,刚替罗汉院垒墙,死在这当口,多少于他修行有碍。
杨公道:“这一个也就罢了,你出面替我打点。只是前一个,那妇人撒泼要赖,要官府详查。妇道人家到底不成气候,青臣替我多留意一下。”
傅春竹道:“明白。”
他清楚杨方平的顾虑,也知那人是谢秋娘,怕这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只是傅春竹道:“后一个人,又是怎么死的?前后死的两人,可有什么联系?”
杨方平年事已高,日头融暖,渐渐犯了春困:“这个,你去衙门问了便知。”
他又差人封了十匹绸缎,跟那蟹黄酱一起,往傅府送过去了。
……
等傅春竹到了衙门才知,情况可比杨公三言两语说的严重多了。
推官知他是杨公幕僚:“谢秋娘那家,早已入了土,不好检尸。在她男人之前,同样死法的已有几个了。”
傅春竹惊讶:“死好几个了?”
推官点头:“都是清早没有气息,身上又没任何伤口。不明白的也没报案,哭了一通将人埋了。”
“还是因着杨公对此事甚为在意,所以才让录户参军一家家寻访,谁料,这样死的居然有六个。”
推官叹气,“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睡梦里静悄悄就死了。”
傅春竹问:“可是一具尸体也没检过?”
“倒是有一户报了官,仵作去看了,没有外伤也不是中毒。”
推官犹豫道,“可是查了几天,没查出名堂,又怕百姓惶恐,也只敢说是劳累过度身亡了。”
傅春竹便问:“这些人家,可否带我一一看过?”
推官道:“这个自然,只怕你去了,也看不出什么一二。”
他还不知道,面前年轻人是什么人物,只道是贵人请来监察的。
“他们死时,只有两位身边有人。”推官路上道,“一个是死者老母,眼盲耳花什么都听不见。”
另一位的妻子,倒是被打更声惊醒,起身的时候,丈夫还说了会儿梦话。
傅春竹忙问:“那是几更鼓?”
推官道:“四更鼓刚过。那户男人是个石匠,给杨公的五蕴寺打石料。死了之后,他娘子不甘心,以为只是病了,还请神巫来作法。”
结果,当然没有唤醒。
……
推官此番,就是往那家而去。
早上这家人来报官,说那神巫是个骗子,要官府帮忙追问酬金。
傅春竹到了地方。
陈氏悲伤过度,又累又倦,还是她弟弟,将昨晚事情报给了推官。
那神巫前脚走,后脚陈贵给家姐送春好的新米,听了陈氏转述巫师之言,简直暴怒。
陈贵余怒未消:“前面死的那家,这巫师说的也是一样的话。可那人贪酒好色,甚至分不清菩萨弥勒,哪里是佛祖引去西天了!”
傅春竹听人说着,走过去,拎起神巫涂的纸细瞧。
推官宽慰陈贵两句不得,颜色稍厉:“凡事得有凭据!”
傅春竹却打断他道:“他没说错,那人果真是个骗子。”
他手上是那张显“佛”字的墨纸,傅春竹让推官自己摸娑。
推官接过纸,那纸被墨浸染有些发皱,“佛”字却滑滑腻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