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闭,神门开,大罗神仙下凡来……鬼门闭,神门开,大罗神仙下凡来……
室内灯火恍惚,壁上似乎有千军万马的影子。
怀里小儿哭个不歇,陈氏心头两处焦着,只祈祷神巫,赶紧将夫君魂魄唤醒过来才好。
“哒!”
突然一声暴喝,千军万马退了场,烛光稳住,室内重复光明。
陈氏心稍定,正犹豫该不该进去,恰好小僮启了门,将人领进屋里。
病人床前物什,早已撤去。
临时搭了个法坛,那神巫拂尘扫了两扫,开口声音洪阔,竟是换了一个人。
他哆哆几声,念了几句听不懂的诀,小僮扑通一声跪下:“神仙显灵了!”
陈氏吓得把孩子放在一边,紧跟着跪了下来。
巫师口中道:“速取纸笔!”
陈氏慌忙起身,低头将备好的纸笔奉上。
她双臂止不住地打颤。
而那神巫口中念念有词,围着病榻边走边画。
最后,停在病人床头,泼墨几层,白纸浸透,纸上赫然出现一个“佛”字。
灯烛忽然一暗,陈氏惊吓出声,原来只是火穗长了,遮了烛光。
小童伶俐起身,剪去灯花,在光明里,扶回师父。
神巫一番作法疲惫得很:“怎样?可有神仙肯帮忙?”
陈氏忙将墨纸送上:“仙君留下这幅字,还请大仙为民妇稍解!”
神巫取过来,指头算了算:“原来是入了释家。”他问妇人,“你丈夫可吃斋念佛?”
陈氏点头道是。
“是被燃灯古佛领去西天了。”神巫叹息,“可惜我心神损耗,不便为你打听详情。”
陈氏千恩万谢,奉上酬劳:“有劳大仙!既是去了西天极乐,民妇便也心稳了。”
小僮收了银两:“你也好好吃斋念佛吧,不多时,便能跟丈夫在西天重见了。”
神巫出了门:“向前甘泉路那家,是几日死的?”
小僮道:“是上月初七。”
神巫又问:“锦衣街那家呢?”
小僮道:“又隔了一月,是二月初七。”
“初七又初七。”神巫自己琢磨,“这是第几个初七了?”
他自己手里算着,回过神,见小僮已经走远了,旁边跟一个没脑袋的人。
“哎!”神巫喊一声。
小僮这才发现,师父沉迷想事,身体虽跟着他走了,脑袋却留在原地。
他赶紧折回来,将神巫脑袋抱起来,仔细给他安身子上。
月下,两人朝山上破道观走着。
“初七又初七,逢七必死人。”
神巫觉得,也该为自己算上一卦,卜卜前程了。
……
“玉鹤琴?俗物!风息烛?哪根蜡烛风吹不息?”
傅春竹又拿出一件,“这是什么?一个破瓦罐也敢放进来?”
掌柜忙上前:“二公子,这里头盛的是酒。”
他启开泥封,让傅春竹嗅。
傅春竹问:“大内的流香酒?”
“是。”掌柜道,“当这东西的是江西官员,仁宗朝受邀鹿鸣宴,官家赐了这杯酒。”
傅春竹晃了晃罐子:“不说我还当这里头是空的。”
他往掌柜怀里一推,“回去祭宗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