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源在莫斯科又发现“宝贝”的消息还没等他离开就传遍了欧洲,要知道,从根上说,俄罗斯还是个欧洲国家,混迹在莫斯科西方人可是不少,尤其是一些媒体记者,更别说还有一些其他的掮客、商业间谍和各种体育艺术星探了。
刘道源得到江涛的提示后就去检查那些画作,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如同江涛说的那样,这里面的差别还挺大的。不能不说,许多对文物的年代鉴定依靠的不是文物本身,也不是什么科学仪器,而是历史发展的脉络记载。上世纪五十年代,用着画油画的画布在国内还没有生产,当时国内生产最多的就是老百姓需要的细布和用于出口的丝绸产品,而反过来,当时的苏联却是轻纺工业落后,他们生产最多的就是粗支大线的纺织品,这也与其所处好的地理位置有关。比如,粗帆布,毛料,呢子等等,而流行在温带和亚热带地区的细布却是产量不多,直到今天,轻工业在俄罗斯仍然是一个短板,不是说他们技术上有困难,也不是说他们不重视,而是轻工业的特点决定了俄罗斯没有办法大规模发展。
轻工业,在任何时代都属于“劳动密集型”的企业,就是在自动化技术大发展的今天,其用人的比例仍然高于其他行业,而在俄罗斯,从沙俄时代开始就是人手短缺,一场二战,让当时人口总数只有1。6亿的苏联伤亡了近二成的人员,而这些人员还都是当打之年的青壮,你让在战后大力发展工业的苏联,到哪里去找劳动力来搞劳动密集型的轻工业?当年,仅仅五万纱锭的纺织厂,需要的工人就高达五千多人。在苏联,想要大搞轻工业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么多的人力。
独特的地理环境和特殊的人口分布,让俄罗斯走出了一条别致的工业发展道路。我们在纵观工业发展史的时候会发现,新兴工业国家的工业发展几乎都是由轻工业开始,因为轻工业门槛低,投资小,见效快,最能获得资本的原始积累。
比如,英国工业革命最开始就是从所谓的“羊吃人”开始的。大航海时代以前,英国是寄居在一个岛国上,荒蛮且落后,欧洲贵族都不拿正眼看它,当出现了近代纺织机后,当价廉物美的毛织品开始在欧洲供不应求的时候,大片的农田被改造成草场,用来饲养绵羊,使许多农民失去了土地,最后流落到了城市里,这就是著名的羊吃人典故。英国正是利用轻纺织品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从而加入到了大航海的序列里,还把横行在海洋上的西班牙无敌舰队给干趴下了。
无独有偶,东边的日本,在进入明治维新后,最先上马的也是轻工业,只不过日本不盛产棉花和羊毛,又没赶上大航海殖民时代,因此,从一开始就走上了军事扩张之路,而当时盛产这两样东西,距离又近的地方只能是一衣带水的华夏,因此,从1868年开始,在日本就逐步形成了其所谓的“大陆经略政策”,到了甲午年就开始实施,而帮助明治维新奠定经济基础的就是轻工业和烟花工业。
而俄罗斯却是因为没有搞轻工业的人力资源这个基础,尤其是十月革命后成立的苏维埃,强制性的发展重工业,别说,俄国人还是硬干出来了,到了二战结束后,其国内的重工业在世界上还真是数一数二,你别管人家什么傻大黑粗,人家就是整出来了,你能想象出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苏联就制造了排水量四万六千吨的**吗?那个时候,我们连造一艘2万吨的货轮都困难啊。
“刘!我听说你在莫斯科又碰到宝贝了?”方丹第一时间就打来电话,“我觉得,那些东西是不是可以送到我的拍卖会上拍卖啊?那将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你想都别想!”刘道源一口就拒绝了,“那些画作都是一批当年留苏学生的习作,在艺术价值上并不高,可是在我们那边的绘画艺术史上有着不可遗漏的研究价值,当年的留学生健在的已经没几个了,可是成名的却是不少,这个事情你就别再动歪脑筋了,我要拿回去给美院的一些专家去研究和鉴定……”
刘道源的话让方丹无话可说,他动的脑筋其实也就是想从华人美院那里掏钱,被刘道源拒绝后知道这个心眼被人家看破了,要不人家能说他“动歪脑筋”?
“嘿嘿,那好吧!不过你还是要尽快的回到巴黎,我这里许多业务是离不开你的,最近又有人送来了一些华夏青铜器,你是知道的,对那些我完全不摸门,没有你在,刘,我方丹的日子过不好的!求你了,尽快回来!”方丹转移话题。
“喂!老东西,我不是给你打工的!你给我开工资了吗?青铜器?以后你去找钟达之就可以了,根据我的了解,他的父亲就是个古玩爱好者,先让钟俊强过过眼……我说,老头子,你不能总是这样占人便宜,你就不能正式的聘请几个顾问?平时花点小钱圈着,需要做事的时候再单算,这样,你在拍卖界的地位不就水涨船高了吗?可是你,总是抠门,总是舍不得!对你的抠门我实在是厌恶透了!”
刘道源的确是想刺激刺激方丹,有些话正式场合不好说,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插科打诨的冒出去才合适。在刘道源看起来,方丹的公司早在数年前就已经转型做华人生意了,可是,这老东西旗下的鉴定顾问还是那些西方的,上次李凡发现的安徒生手稿,本来是可以请这些顾问们弄一下,可这些人偏偏端着架子,狮子大开口,弄的刘道源很是窝火,最后才让钟俊强去弄的。对这事,方丹竟然默认,这能不让刘道源心里产生隔膜吗?是,你是独立的拍卖行翘楚,你在西欧很有名,我没法走正式渠道与你掰扯,现在你给机会了,老子还不喷你?
“这个事情你提醒晚了,我已经给钟先生下了聘书了,还有他推荐的几个汉学家,都很有分量,今后,你少跟我这里胡说八道,等你提醒,黄花菜都凉了!”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起来也是蛮好玩的,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让那边的刘道源干吃瘪,坐在那里还一个劲的乐!看来,这老小孩的规律在哪里都一样。
刘道源将那些旧画打包快递回国,自己也乘飞机返回燕城,他没想到的是,刚下飞机就在机场受到了几个美院教授的“热烈欢迎”,纷纷上来递名片给他,这些教授都是代表学校前来“接洽”的,希望能够参与对那批旧画的鉴定工作。
刘道源现在也不是白给的,尽管这里面还有他在意大利留学时的同学,可他现在是商人啊,商人就得有商人的派!端足了架子后才朗声说道,
“感谢各位的关注,不过我是个经纪人,我不过是作为一个中介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那批旧画我已经快递给平涛文化的相关部门了,最后如何进行鉴别的工作请你们与平涛文化去谈,我这里就爱莫能助了!再次感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