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看似赌气,都明摆着说这幅画是赝品了,可李凡还是毫不犹豫的让凯琳娜付款拿下,难道真是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吗?别说刘道源看不明白,就是他那个心机深沉的老婆爱玛也没有吭声参合。
实话说,看这油画的能力,刘道源和爱玛都不是外行,别忘记人家原来可是科班学习画油画的,对欧洲的各种流派的画作那也是门清。眼前这幅画作不用凯琳娜提示他们都看出来这是奥匈帝国时期著名画家汉斯马卡特的风格,可要说这就是马卡特画的,两人是都不认可,因为,他们感觉这画似乎画的太好了。
汉斯马卡特是当时奥匈帝国学院派画家的领军人物,不能说其画的不好,可毕竟其生活和成长的年代在身上留下的烙印很重,加上其画法是学院派的,中规中矩,没有重大的缺陷,可也没有重大的突破,尤其是在人物肖像画上,远不如当时其他画派的那样令人深刻和内涵更多,往往就是平铺和直观反映,简单的解释就是他的画作里,大部分就像是一个不是那么会用光的摄影爱好者拍照片,不过是把眼前的景象如实的反映出来,其它的就啥都没有了。
可是眼前这幅画,一个贵妇人的肖像画,从眼神到手型都隐隐约约的透露出画中人的某种幽怨和无奈,还有后面的背景,似隐似现的告诉观画者,后面的建筑似乎在龟裂和侵蚀之中,这都意味着什么呢?刘道源甚至认为,如果这幅画是有名有姓的现代画家,那这幅画的价值也不会很低。
早期的欧洲画家是不会在自己的画作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的,因此,大批的无名氏画作流传在民间,就算是用佚名的名义也是卖不出什么价格的,就像找祖宗一样,一定得找到一个著名画画的蛛丝马迹,这才有可能进入市场,这一点就与华夏收藏完全不一样了,在华夏的博物馆里,远到唐代近到明清,许多没有落款的无名氏画作精品都被收藏着,东方人是看画作的优良,西方人还要看作品是否“出身名门”,否则,就不认,就不买账,而李凡看到的是画作的水平,刘道源琢磨的是“无名无派”,这就是差距,一个是画廊的小老板,一个是鉴赏大师。
李凡让凯琳娜付钱,然后去“抽丝”,凯琳娜一下子就明白了李凡的用意,把6张500欧大钞给了大胡子以后,这幅画的产权就算是转移了,随即,领班还拿来了一张白纸,双方签署了转让的简单合同,这就算是完事了。
凯琳娜按照李凡的提示,从画布的边上抽出了一根丝,一抽出来她自己就乐了,“你真是太神了,你怎么就看出这幅画用的画布是化纤材料的?”
“什么?这画布是用化纤材料纺织的?唉!我怎么就没注意呢!”刘道源此时开口纯属是马后炮了,“那这幅画能不能考证出是谁的画的?也许作者在画上留有暗记的,只要找出来,这幅画就有升级的空间啊!要是那样,这钱就没白花。”
“那都是一些次要方面的,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幅画的作者大概是个华人,从那种隐喻的手法和一些着色的技法上看,我其实已经圈定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不够,这些都不重要的了,反正我们今天算是由当了一回大傻子!”李凡此时笑呵呵的接过领班让人重做的菜肴,也不讲究了,大快朵颐起来。
“这根丝线能说明什么问题呢?画布不都是用的纺织品吗?”大胡子把钱收好后开口问,“目前市面上的油画几乎都是在画布上绘制的,这一点都不奇怪啊!”
“凯琳娜,你跟他解释解释吧,我可是要把这些东西吃完了再说。”李凡摆摆手,“你们两个小东西,还不过来趁热快吃,吃完了路上就不需要吃零食了。”
俩小孩也觉得那边的东西没啥看的了,像小燕子一样跑回来,也学着李凡不讲究的大吃起来,而爱玛也是摇摇头,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刘道源倒是无所谓,他早就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了,此时正在慢慢的品着餐后酒哪。
“好吧,我简单的介绍一下吧!”凯琳娜很优雅的举着手指间的那根丝线,“油画的出现其实是在文艺复兴的中期,在此之前,西方绘画是蛋彩画而不是油画,之所以叫蛋彩画,就是因为颜料不是用现在流行的各种易挥发的植物油来调制,用的是鸡蛋清或者根据色彩的需要用鸡蛋黄,然后才在木板或者石膏面上作画,许多教堂里的壁画大多数是用这种方式绘制的。到了文艺复兴兴盛的时候,一些画家改用橄榄油、罂粟油等来直接调制颜料,并且是在布匹上绘制,最早使用的是帆布,对,是那种原始的很粗糙的帆布,随着纺织业的发展,分钟细密的画布出现了,但画家通过多次的试验,觉得最好用的画布还是亚麻布。也就是在汉斯马卡特的时代,画家使用的画布基本上都是亚麻布。而发展到今天,更高级致密的纺织品也出现了,所以,当今画家使用的画布也是因地制宜,也存在着多方的选择,画家会根据自己画作的需要和自己的财力去进行选择,而我现在拿着的这根丝线其实是化纤的,请问,在汉斯马卡特的时代能够有化纤吗?”
“哄!”不是刘道源这边的人在起哄,而是那几个洋人在那里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李凡认真一听,发现,这些人还都是说的捷克语。对于这种语言,李凡还真是听的不是很明白,因为捷克语在中欧几乎就是个怪胎,是一种被多种语言混合后的一种特殊的语言,按照语系,捷克语算是斯拉夫语系的,可是,又是公认的距离斯拉夫语最远的语言,先后受到来自东西方各种强势语言的影响,据说,也是被公认为最难学的语言之一。
那些人说什么李凡不在乎了,可是当东西到手后,李凡却是得意的问刘道源,“这幅画可不可以也放在你的画廊里展出一下?在作者栏里,你可以写上‘陈怡蜚落魄时习作(待考)’,看看观众有什么反应。保不齐还是一个大漏呢!”
“我说你能不能别在忽悠我了?我至少是美术学院毕业的,对画的感觉我可是比你要强多了,是的,我承认,这幅画的确画的相当的不错,可是,没名没姓的,你知道啊,在欧洲这个地方,没有历史的沉淀,没有名姓的画作那是一文不值的啊,除非你找出佐证来,证明这是某位不得志的画家所作,并给他编出一个凄美的故事,然后你再把这个故事诠释到他的画作中,这样也许还有那么点希望!不过,这画布既然是化纤的,那这画也就无法长期保存了,这是个死穴!”
“也不见得啊,用特殊的方式进行保存还是可以长期保存的,至少保存个百年问题不大,百年以后也许就出现了新的技术可以继续保留了。”李凡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