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不一定要做权威的考证,我们可以搞一个推断性的东西嘛,现在教学上用的欧洲历史等等,大部分都是在文艺复兴时期推断出来的,到现在,不也都被认为是考证出来的正史吗?只要找不到实证反驳我们的推断,那就成立。”施密特眨巴着眼睛,含义颇深的继续说道,“我们要的是有文章有论文来烘托这两件东西,从而使它升值,眼下,许多拍卖品走的都是这个路数,我们干嘛不?”
“你说的很对,但这里就出现了第二问题,”李凡表情平静的伸出了二根手指,“抬高价格后,这东西谁会感兴趣呢?我猜想不会是德国的梅森瓷厂,也不大可能是法国或者是意大利的著名瓷厂,虽然他们都有博物馆,最应该感兴趣的应该是眼下的俄罗斯红星瓷厂,问题是,红星瓷厂似乎没有瓷器博物馆,甚至连个历史品种展览馆都没有,他们历史上制作的精美瓷器几乎都存放在彼得堡的冬宫博物馆里,可是,他们会认为这样的两个瓷碗很有价值和意义吗?他们会花大价钱买回他们扔掉的垃圾吗?怕是一连串的官员要被追责了……”
“李说的很对,如果是那样的结局,我们这几乎是害了尼古拉,而且……还会引发一系列的国际官司,虽然我不怕跟他们打官司,可毕竟一旦引发官司,旷日持久不说,我的东西也卖不出去了,甚至会影响到所有的从垃圾里挑拣出来的物品,那对我来说就得不偿失了。”哈维手里拿着酒杯,沉吟着慢慢说道。
“难道说你们东方的收藏者对这斗彩碗不感兴趣吗?他们这些年在国际拍卖会上可是没少回收你们历史上的瓷器啊?”史密斯说着话掏出烟点上。
“我的同胞的确是很喜爱这些古代瓷器,可是他们是有尺度的,不是说什么瓷器都出高价,如果这是一对鸡缸杯,我估计卖出什么价钱都有可能,但那是不可能的,鸡缸杯一共就烧制了那么多,流传至今早就被统计清楚了,而且,那鸡缸杯几乎没有一对是一模一样的,在那个年代制作出完全一样的画作有可能,可烧出一样绘画的瓷器是没有可能的,所以,许多鸡缸杯远看差不多,细看是各有千秋的。”李凡突然觉得自己把话题给说偏了,于是又把话绕回来,“这对瓷碗是民窑的,虽然下面的款识也写着‘宣化年制’,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这非官窑所制,而是民窑的。不光是款识上的差异,重要的是这碗的碗口偏大,就算是给达官贵人家里用的,那也是府内中下层人使用的,谁见过官宦富裕人家端着如此大的碗吃东西呢?那也太不雅观了,这碗口径比那种大海碗小一圈。”
“难道这不可能是用来吃面食的吗?”哈维毕竟是汉学家,他是知道华人吃面用的大碗的,“我在你们那里可是没少看到人们使用大碗吃面条啊!”
这说起来啊,小麦的原产地不是在华夏,大约是在殷商以前就传入了华夏,其原产地在西亚,后来传入中东欧洲,按说,原产地的人应该会更好的制作各种面食,可事实恰恰相反,世界其它地方在食用面食上都赶不上华人,在西方,就是简单的烤面包,没有其它的了。有人会说了,你说的不对,人家还会烤蛋糕呢!
其实,蛋糕和面包基本上属于一个类型的面食,区别就是一个里面加了大量的鸡蛋和糖,另一个没有,主要制作的法子还是烤,而在华夏,做面食的方式就多了去了,光是做面条的种类就有几十种,哈维也是到了这边访问才喜欢上吃面条,而且还见识到了大个的海碗装面条,他对此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呵呵,在我们那边的官宦人家里,就是吃面条也不用大碗的,用大碗的一定不是贵族和官宦,那是普通人使用的,官宦家里吃面条使用的碗最大不过五寸口径,吃的时候是用面盆端到桌面上,然后用筷子捞出细面条,最后用汤勺勾上汤汁或者卤芡,哪里能想象出一个个的端着大海碗坐在八仙桌边……跟你这么说吧,即便是现在,一般人在家里正常吃饭也是忌讳使用大海碗的,那不是装饭食的,是装菜或者羹汤之类的,这个啊,你就别瞎猜了。”李凡笑着对哈维说。
“按照你的逻辑,这么大的碗是给谁使用的呢?”哈维追问道。
“这就是当时流行在北方地主等人家使用的面汤碗,普通百姓家里或许有,或许没有,穷苦人家肯定是没有,穷苦人家使用瓷器的都不多,一般都是陶碗,而在城市里干力气活的脚夫车夫等,使用的碗比这个大多了……”李凡摆摆手继续说道,“这个细节就不跟你掰扯了,当初能够拿这样的一对碗到彼得堡那边去做样式,也说明了当时的北派民窑里只能提供这样的样品,太好的他们没有,太差的他们拿不出手,所以,这种二次窑的瓷器相对于沙俄的帝国瓷厂来说,已经是很高级的了,你们看,这上面的青花和彩色可不是一次成型的,想要准确的完整还原这样的斗彩,必须得二次进窑煅烧,为什么叫斗彩?就是指的这个意思。”
“你是说这个碗是经过多次回炉煅烧才成型的?”汤汉姆惊愕的问道。
“是啊,这青花色是用苏麻离青,而这斗彩上的其它颜色分别使用了氧化铁、氧化铜等各种矿物质原料,他们在窑炉中的窑变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一次性的煅烧,色彩还原肯定就乱套了,这是先用高温煅烧苏麻离青还原成青花色,然后再绘画出其它色彩,再次进窑用低于苏麻离青的温度煅烧还原红绿等色……”
李凡的解说让汤汉姆是连连点头,“难怪我烧了好几个颜色都不对,看来我是把这关键的环节给疏忽了,我明天就再去试试,先模仿几个鸡缸杯。”
“啊?”李凡愣住了,“你不是要仿制沙俄的彩蛋吗?怎么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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