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时已到,膳堂已备妥,上君先与公子晨食否?
司宫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两位双目微红的大人问道。
上君心情似乎格外爽朗,哈哈一笑说:太司宫费心了。
这句话,让那满脸皱纹的司宫神情有些恍惚。
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他刚刚伺候国君,因为面相生来就老相,惹得国君误以为自己老爹用剩下的人,留给了自己。
一问之下,司宫年龄才二十三岁,是由宦者一步一步熬到了司宫君侍一职。
九儿见其面相生老,便没问名字,直接赐名为太生。让这司宫激动好多年,时不时的在下人面前炫耀一番。
已经三年,上君未曾提过太司宫三个字,这一句太司宫搞的这老奴心中感动不已。
眼中噙着泪花说:小臣不费心,小臣不费心,见得上君高兴,小臣看着就欢喜,小臣对公子感激不尽。
说完对左穆重重行礼。
人老奸,马老滑。
说的一点都不假,这太生怎么说和国君都是“生”字辈,也真佩服九儿,非把用人搞得和自己有血缘关系一般。
太生十多年的跟随,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快熬到头了,当着哪位公子的面,说话分寸更是拿捏极好。
哈哈,左穆大笑着说:上君,这几年可把司宫害苦啰。
那太司宫吓了一跳,心说,公子这话说的,这是我那里得罪了这位爷了。
赶紧躬身行礼说:公子言重,公子言重。
倒是九儿浑不在意的说了一声:去吧,吾等腹中早已空空,就让汝的美食来感谢汝家公子吧。
哈哈......说完两人向膳堂走去,司宫在后面慢慢跟随着,用衣袖擦了擦,阳光照射下额头微微生出些雾气的汗液。
......
太乙殿内。
先生这就要离去?九儿不舍的问道。
左穆点点头说:早些去,早些归来。希望能对上君有些助益。
九儿大喜:先生谦虚,这那是些许助益,先生乃寡人之眼目、心智也。只是此次先生归去,若需兵士、劳力调动,便持吾君符,此符无论郑国还是他国,见此符者都会对先生行些方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鸭蛋大小的铜制令牌。
左穆接了过来,左右翻看,正面似乎是郑字篆书,背面刻着什么,他有些看不太懂。
哈哈一笑说:上君这是送我一个通行证,还是算了吧,都可调动兵马,此符若被我不小心遗失,可就铸成大恶了。
九儿极为聪明,先生改口自称我,是说自己还是白身,又托辞言失,那是另有含义。
只是自己一片心意,再加上担心左穆安危,依旧劝说道:一个君符而已,与先生比,不值一钱。
左穆知道这位国君,看似平易近人,实则也很固执,自己心中所想就一定要所成。
叹了口气说:上君一宿未眠,早些回去修养,这君符穆实难从命。这不仅是君之权力,更是君之信义,岂可如此假手于我。我出去后,若是用了君符,便是前呼后拥,各种阿谀礼送,我若受之,则承其情。他日定会通过我向上君索要好处,如此下去,君之权陷我于不义之地也。
上君心中一凛,便无奈的笑着说:先生处处把事情想于前面,吾弗如也,也罢,那先生可带几名殿卫跟随左右,以图万全。
九儿心中对左穆这位便宜先生,愈加看重。
左穆说道:上君也知道,我身边有默和子无,世间能敌此二人者寥寥,所以上君不用为我牵挂,穆自有进退。
两人又礼拜又客套了半天,左穆这才出了宫殿。
那太司宫见到左穆出来,赶紧上前打礼说:公子慢行,公子好走。
左穆用手拍了拍太司宫的肩膀,轻声笑道:上君为重,劳司宫辛苦。
说完向外走去,心里想着君符,好东西啊,自己差点心动了,可是这东西要真用了,那可能就是一记毒品啊,还是少沾染的好,一不小心,小命没了都不知道为何。
司宫看着远去的左穆,心中更是惊讶万分:公子穆到底何许人也?和上君关系果真不一般,人也不一般呐......以后得当心着点咯。
殿庭门外,子无早早就侯在外面,见自家公子出来,赶紧快步上前:公子让子无好生担忧。
左穆看见子无不由好笑,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是信义周全。
子无本是他年秦地遇到一个路见不平的侠客,自己让默出手相助,不曾想,聊了几句话,便要跟随自己。又做车夫,又当保镖,还不要工钱,只管一口饭吃。为他做的衣物,不曾动过丝毫。那件破了补,补了破的衣服,虽然洗的一尘不染,但是怎么看都像个乞丐。言说娘亲所制,无有破贱。
如此义人跟着自己,左穆真不知自己怎么如此幸运。
子无对左穆的态度,让他不由得想到默对二公子的哪个态度,再想到自己世界里,人与人之间那数字关系,感慨万分中的感慨万分。
左穆看着子无说道:不是托太司宫给你递信儿了?子无说道:司宫亲自来言与吾听,只是心中更是担忧,若公子再晚些时候出来,吾便闯将进去。
虽然话说的朴实,但是那种真情若有若无的让左穆颇为感动。
左穆哈哈大笑说:你可知我为何喜欢带你出来?而不喜默?
子无瞪着眼睛,摇了摇头:在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