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三个备选人选,但其中只有一人合乎规矩。
这招从古至今都屡试不爽,吴廷祚混迹官场多年,自然也是个中好手。
魏仁浦不给吴廷祚留情面,冷笑一声:“吴枢相何必绕弯子,想让李重兴接手沧州直说便是,你可是枢密使,有这个权力。”
算盘被点破,吴廷祚并没有感到丝毫羞赧。
在官场上,脸皮有多厚决定了你能走多远。
吴廷祚只是淡淡地说道:“魏枢相若有合适人选当然也能提出来,这枢密院又不是一言堂。”
魏仁浦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吴枢相说笑了,这议题我刚刚才知晓,一时半会哪能想出合适人选?”
吴廷祚质问道:“那魏枢相的意思是?”
魏仁浦不再看吴廷祚,转头望向范质,并恢复了平和的语调:“范相公,由于人选不合理,这个议题必须延后。”
“魏枢相,我只是参知,军事上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你与吴枢相商量着来便是。”范质并不打算参与决议,他只会行使最终否决权。
没错,枢密院的任何决议都需要四位重臣一致同意方可实行。
范质的意思就是,这沧州节度留后的人选问题你们先吵着,有最终结果了再告诉我,至于是否同意,那要看我心情。
看起来范质是在敷衍魏仁浦的提议,但他实际上也将王溥摘出了议事环节。
算是给魏仁浦和吴廷祚提供了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舞台。
滑不粘手的老泥鳅......吴廷祚在心底暗骂一句。
事情演变成了真男人1V1,王溥这位帮手是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吴廷祚并未放弃,他朗声道:“此议题不能延后,去沧州的御医发来急信,称李彦頵病急如猛虎,恐时日无多,然契丹随时有可能入寇,沧州不可一日无主将,须立刻派人赴沧州接替李彦頵。”
吴廷祚很明白,拖得越久变数越多,必须今天就定下人选。
然而魏仁浦有了一小段缓冲时间后想出了对策,他冷冷说道:“正因为沧州无比重要,才不能草草决定节度人选,李彦頵就任沧州节度留后本就是个意外,沧州在他治下混乱不堪,如今也该由正任节度使接管沧州了。”
得,议题又回到了节度使和节度留后的争论上了。
李彦頵商人出身,能力有限不说人还特别贪婪,经常明目张胆搞一些得罪他人肥自己腰包的破事。
自郭荣继位以来,李彦頵当了好几任地方长官,他得到的弹劾垒起来能比他人都高。
其中有来自地方百姓的、有来自地方豪强的,还有来自边疆少数部族的,当然也少不了地方官员和朝廷谏官的。
大部分官员都捞偏门,但大家都知道偷摸着来,哪怕稍微掩藏一下呢。
可李彦頵不会偷摸着来,他仗着背后有皇帝撑腰,讲究的就是一个明目张胆、直来直往。
在延州(今延安)当长官的时候,李彦頵竟吃了豹子胆般把手伸到了部族的头上,要加他们的税。
可少数部族岂是这么好惹的?
这时候的延州那是货真价实的民族熔炉,吐蕃人、回鹘人、党项人、契丹人...西北地区叫得出名来的少数部族都有族群定居在延州,人数加起来是当地汉人的好几倍。
李彦頵要加他们的税,这帮桀骜不驯的少数部族就敢拿明晃晃的刀子当税款。
愤怒的部族番兵甚至包围了延州州城,扬言要割了李彦頵的头喂狗。
幸好有周边节镇出兵救援,不然李彦頵真的就只能提头来见郭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