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李延庆来过多次,这次自然也是轻车熟路。
与王溥这样的人聊天是很累的。
送古籍你得说是支持王相公的编史大业,提要求也得先绕点弯子才能切入正题。
读书人之间的行贿,怎么能说是行贿呢?
王溥把着李延庆的手臂一路前行,两人那是一阵寒暄,李石与亲卫们则搬着木箱跟在后头。
等进了客厅,奉上茶落了座,才终于是进了正题。
“在下近来又搜罗到一批古籍,有不少都是唐代抄本,想来对相公的编史大业当有帮助。”这是李延庆拜访王溥时一贯的开场。
说罢,李延庆挥了挥手,门外候着的亲卫就将三箱子古籍抬了进来,而后迅速退出客厅。
王溥信得过李延庆,也没去查验,一脸的笑意:“三郎不愧是我辈读书人之表率,等会要大成,我定会亲自手抄一份赠予三郎。”
“在下亦盼望这会要早日完本,这样相公也算是能放下一件心事。”李延庆反正是捡好话说就完事了。
“好好好,承你吉言了。”
哄好了王溥,李延庆话锋一转:“说起来,相公可想听听这批古籍的来历?”
这还是李延庆第一次提及古籍的来历,王溥目光一凝,问道:“莫非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批古籍多来自河北,相公也知道,这河北战乱百年,人烟凋敝,在河北能搜罗到如此多古籍实属不易。”这是李延庆在半路上编排的假话,听起来还挺像回事。
王溥的目光转到了那个三个大木箱上:“原来是来自河北,那的确搜集不易。”
李延庆顺势继续转移话题:“若非我那伯父费心搜集,这批古籍或许就要沉沦民间了。”
听到这里王溥若是还不清楚李延庆此行的目的,那他就愧为宰相了。
他很快就明白李三郎此行所图非小。
“令伯父现在是在河北为官?”王溥选择了明知故问,先装糊涂探探底。
李延庆回道:“正是,我那伯父目前官至深州刺史,驻守深州已有七年之久。”
王溥抚着颌下短须,感慨道:“驻守边疆七年而不行差踏错,令伯父实乃我朝之栋梁啊。”
李延庆微微低头:“在下替伯父谢相公谬赞。”
“令伯父骁勇善战,当得起这声称赞。”说罢,王溥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静静等待李延庆下一步的出招。
“我那伯父只懂得征战杀伐,驻守深州七年也无丝毫怨言,只是如今深州已成内州,伯父常在家书中抱怨空有一身气力而无用武之地。”李延庆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怨念,仿佛李重兴附身。
王溥轻轻放下茶杯:“令伯父这样的猛将只能在内州蹉跎,的确是国之损失。”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延庆也不遮遮掩掩,直言道“我那伯父想调换到与契丹邻接的州,相公觉得这是否可行?”
“三郎,你别看我兼着参知枢密院事的差遣,可这武将的调镇一事不是我能够轻易置喙的。”王溥看似是拒绝,实则没将话说死。
李延庆起身拱手:“相公的难处,在下当然知道,但还请相公能在枢密院内为我那伯父美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