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霎时面色大变,郭廷谓身后的传令兵也是吓得面如土色。
“团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副将面容惊恐,低声喝道:“你我的妻儿老小,可都在江宁啊!”
“我当然知道!”郭廷谓面目狰狞,用力甩脱副将,顺势扯住副将的衣领,右手指着城下:“可你看看,北贼攻势如潮,我们能守得住城池吗?圣上放弃了我们,我们难道还要替圣上尽忠不成?”
“可我们的家属......”
副将话刚出口,郭廷谓就厉声打断道:“不论我们降还是不降,这城早晚会破,我们的妻儿老小早晚会死!”
郭廷谓也算是个明白人,既然李璟已经放弃了濠州,缺少援军的濠州城无论如何都守不住,他的妻儿老小无论如何都会死,那自己为何还要守这城池?干脆利落地投降周朝,至少也能捞个同等级的官位,到时候在周朝再娶妻生子,也不愁郭家后继无人。
有了这个想法,郭廷谓顿时就没了守城的决心,也失去了对家属的不舍,以及对南唐的忠贞
副将脸上的惊恐逐渐消退,他明白了郭廷谓的意思。
“咕嘟。”
副将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们投降?”
经副将这么一问,郭廷谓却逐渐冷静了下来。
郭家三代人为南唐效命,郭廷谓对从小效命的南唐,对生他养他的濠州是有感情的,且他自幼饱读儒家经典,心中尚存忠义。
就这么向周军投降,郭廷谓内心深处是抗拒的。
郭廷谓缓缓松开副将的衣领,转身将视线再度投向战场。
望着烟尘中逐渐朝濠州城开进的一辆辆庞大桥车,以及逐渐向濠州城逼近的“李”字大旗,郭廷谓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再等等。”
与此同时,郭廷谓在心中默默说道:若是周军今日能够攻占羊马墙,那我郭廷谓就向周军举城投降。
郭廷谓毕竟是一名武将,他想看看周朝禁军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勇猛难敌,同时也是给自己留个念想:若是自己真能杀退周军呢?
......
城头上的郭廷谓在做着艰难的心里斗争。
而城下,李重进的望楼车已经开始朝前推进。
李重进要亲自指挥渡河战役。
由于城内守军的有生力量并无多大伤亡,这渡河战并不一定能够顺利展开。
李重进的望楼车开到了离濠州六百步远的地方,避开了床弩的最大有效射程。
这年头,死在床弩突施冷箭下的高级武将还真不少,李重进可不想成为枉死鬼。
十五辆桥车一一到位,随着李重进一声令下,最为惨烈的渡河战拉开了序幕。
周军的目的,是护送桥车在护城河上展开叠好的浮桥,并通过浮桥渡过护城河攻击羊马墙。
而唐军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阻碍桥车的展开,并杀伤意图过河的州军。
濠州城的羊马墙就修在护城河边上,唐军虽然不能对浮桥的搭建起到有效阻碍,但仍能够依托羊马墙攻击渡河的周军。
由于此时的炮车精度不高,周军在渡河时,是不能用炮车压制羊马墙唐军的。
双方似乎拉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甚至唐军还占点小优势,这正是郭廷谓残存的底气所在。
但现实很快就郭廷谓来了两个响亮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