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与陆军并肩作战久了,对社团精兵待遇极为艳羡,虽说没有出战、开拔等银子,但每次发饷银是统帅部的军官亲自发到手里,武器精良不说,平日吃用也是极好,顿顿有肉,隔三差五的还有酒水犒劳,当初在广州,很多明军想前来投靠,但都不被接纳,有些索性脱了身上的明军军服,跑到劳工营里,至少弄了不少油水填饱肚子。
社团出粮食,粤西出人,大规模的扩建加强阳江县城,并且坚壁清野,附近的百姓全部迁徙走,阳江成为巨大的军事要塞,城内步、骑、炮兵种齐全,成为楔在清军进攻粤西必经之路上的钉子,这样一个要塞与海陵岛守望相助,若是被清军全力围攻,那就可以从北津港得到增援,与清军鏖战,如果清军围困阳江继续向西进攻,这么一支精干军队,各兵种协同之下,清军没有两万人根本困不住。
有高锋顶在前面,电白就成了第二道防线,袁时中亲自驻防,把能调遣的兵马统统调遣到这里,各类烽火台、要塞、炮台和壕沟组成了一个宽度不大但纵深很长的防线,背后是粤西四府,补给和增援都很方便。
这样一条防线显然不是能轻易拿下的,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里应外合,林士章和袁时中早有准备,前线只布置自己信得过将帅,其余的将领,兵留下,人离开,便是那惠州总兵李士琏,李成栋攻打广州便是不战而逃,联军光复行动也不参加,一直到安顿下来,有了稳固后方才在罗定烧杀一阵跑了过来,最终带着三百家丁去了钦州,其余都是被林士章截胡,李士琏或许有想法,但林士章有先斩后奏的权柄,杀个把总兵,还是逃跑总兵,根本不算什么。
电白县城,瞿式耜正在收拾回广西的东西,陈邦彦敲门而入,在原本历史中,这位陈邦彦应该成为和陈子壮、张家玉一样的义军领袖,但是从他成为沈犹龙幕僚那时起,命运就此改变。
沈犹龙死后,陈邦彦被丁魁楚排挤,归乡隐居了一段时日,后来被林士章招致麾下,担任海北分巡道,帮助林士章整顿吏治和卫所,虽说所作所为与往日完全不同,但总归是为了朝廷,也是当年沈犹龙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陈邦彦倒也忠于职守。
“陈大人,请坐。”瞿式耜说道,然后问:“李明勋与鲁王倡议抗清御虏统一阵线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怎么看?”
“下官以为这是绝好之事,虽然下官不清楚东番在其中有何图谋,但若能把各方势力团结起来,守望相助,应时而动,那对我中兴大明可为臂助。下官想,如今朝内党争不断,又有正统之争,东番以外人身份倒是更为妥当,也好捏合各方。”陈邦彦认真说道。
瞿式耜道:“陈大人也是肺腑之言,只是西南朝局未定,怕是一时给不出答复。”
这个抗清御虏统一阵线已经大体有了章程,参与其中的并不仅仅以政权论,所有愿意抗虏抗清的民族武装都可以参与,只要有自己的地盘或者说战区,如今的阵线之中,社团、鲁监国、林士章、郑成功、黄斌卿、陈子壮、沈器远都算一个,可就这些人中,尊奉的旗号也是不同,社团不用说,在各政权中居中不言,郑彩、张名振、沈廷扬是鲁监国一脉,黄斌卿既是郑成功的盟友,也算是和林士章一样尊奉永历,沈器远现在还用着崇祯的年号,这些算是有地盘的,陈子壮没有地盘,但承担起珠三角的战区,也算作一个。
最可气的是郑成功,他与郑鸿逵在南澳起兵,主攻闽南一带,却死硬着嘴尊奉死了的隆武皇帝,实际上成为自立状态的军阀,即便他知道隆武还有弟弟沦落在广东,他也没有请去善待。
目前这个统一阵线没有什么领导,仅仅是各方派驻代表在台北,每隔一段时间交换一下情报、讯息,顺便朝社团伸手要钱要粮要军械。
“此事却也不忙,只需要朝廷派遣一人在琼州,联络不断也就是了。”陈邦彦说道。
瞿式耜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箱子,说道:“这里面有李明勋亲手书写的信件,天子一封、西军孙可望、李定国一封,希望把他们也拉进来,但关山阻隔,怕是也难,再者,朝廷与西南也无便利交通,也不好支援护住,所以本官希望陈大人能在琼州,把沿海消息向桂林传递,以便朝廷掌握时局。”
陈邦彦道:“这却是不难,想来林大人也不会反对。”
瞿式耜笑道:“却也有一件事希望陈大人亲自去一趟。”
“何等要事?”陈邦彦本能的认为,瞿式耜所言必然是大事。
“听闻东番内部正议论征三饷之事,全部用来援助大陆战事,若成功,也是一笔不小的款项,但税收大事,竟然由百姓投票决断,实在让人不解,既然李明勋请各方去做见证,朝廷就不能不派人去,本官以为,陈大人与东番打交道久了,最有经验。”瞿式耜道。
陈邦彦叹息一声:“不过是沽名钓誉的手段罢了,大人何必放在心上。”
“我观李明勋此人,野心勃勃,此等大事,定有深意,怕是不亲眼见过,总有疏漏之处,陈大人,劳烦你了。”瞿式耜道。
陈邦彦重重点头:“那下官就去一趟,早听闻东番已经是桃源沃土,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那些人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