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义含着泪,带着阿黄的皮回到陈家,一个随从端着那锅肉……挖个坑埋了。
陈谦得知阿黄的下落,愧疚地说:“在我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是我的疏忽。这件事……恐怕是冲着我来的!”
“此次越王任命我为典签,我趁势提议,越州各郡县借清查田庄、佃户之机,重新核定人口、田亩,按均田制授田,还能赶上今年春耕。”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干大事的越王正春风得意,爽快地答应了,并把这件事交给他!
显然,这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再次动了几个大士族的利益。
……越王暗搓搓地想,不知哪家先扛不住跳出来?那正好有理由收拾!
陈谦苦着脸说:“顾氏的血还没有干,其他几家不敢在明面上反抗,用这样的手段,是警告和吓唬我。”
和越王、刘钦差相比,他一介寒士,命就如那条狗。
刘茂冷静分析:“鸡鸣狗盗的伎俩,实在让人看不起。但对方只敢如此,我们此次回程或许就没有危险。”
他们来的时候,主要也是乘舟。
在水道纵横的三吴之地,水路比陆路方便快捷。
赵义摇头:“不行!必须走旱道!这是幺叔说的!”
阿黄的死,让他直觉感到危险……信幺叔,得永生!
刘茂沉吟:“走旱路,就要另外安排车马。再一个,敌人也可能在旱路埋伏。”
陈谦慨然道:“请两位走陆路回越州,我大张旗鼓走水路,若有埋伏,就冲我来!”
刘茂和赵义当然不可能答应。
最后,几个水性好的护卫表示,自己可以带着“假陈谦”虚张声势走水路,请董虎等护送钦差走陆路。
“那就这样!”刘茂下了决断,“我们三人都走陆路,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别给对方布置的时间!”
谁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后招?
即使不要命,像今日这般杀狗就很恶心!
陈谦再次对赵义说:“我一定会查出偷狗的人,给赵郎君一个交代。”
赵义平复了心情,叹道:“狗命还是另一回事,您身边不能有内奸,否则下一回要的就是人命了!”
陈谦也心有戚戚。
能够从赵义房中把狗偷走,肯定是自家人!
嫌疑人有限,这件事并不难查,当务之急是先返回越州。
城中缺少车马行,陈谦向沛县官府求助,安排了车马走陆路。
沛县令很纳闷,大好的水路不走,非得走崎岖难行的旱路,钦差莫不是有什么癖好?
从沛县到越州的陆路不好走,赵义这一路更是辗转反侧……不知道怎么跟娇奴交代。
他堂堂天明村第二聪明人,竟连一条狗都护不住。
内心焦急怄火,他口里都长了血泡,眼底乌青,狼狈又憔悴。
刘茂看着不忍,安慰:“只是一条狗而已,你再寻一条小狗养着吧!生离死别,人尚且不能避免,何况于狗?”
“不是一条狗的事。”赵义声音沙哑,“刘大叔,我在反省……在辽东时,幺叔让我做什么,我都能完成。”
“我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能力出众。现在想想,是因为我是赵都督的侄子,人人都配合我。”
“来到江东,没了赵都督侄子的光环,我是谁呢?”
“我是一介草民,连一条狗都护不住。”
“能够打倒顾氏,是我的功劳吗?”
“是朝廷的决心;是圆真大师几十年的预谋;是您和越王的雷霆一击……”
说着说着,他红了眼眶:“我就是,一无是处的赵义!跟村子里铁柱、二狗子没有任何区别!”
“刘大叔……”
刘茂看赵义可怜兮兮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最怕没有自知之明,你能有这番反省,阿黄的死就算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