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步态沉稳地走进书房，恭敬说道：“老爷，沈逸来了。”

李维克背对老管家，说道：“让他进来吧。”

李晨昊死了，沈逸也就没了在西疆军待下去的意义，他本就是无言的一员，之后回到了长安。嘉乐年，无言的名声达到了极点，满朝文武都知道李维克私养死士，公开列出悬赏榜，无言的存在彻底成为了公开的秘密，莫名暴毙的官员这几年数不胜数，闹得如今人人自危。

无言既为铲除异己，又秘密监视百官。

而沈逸自年前回到长安，他便一直跟着尹云汉，董辙董首辅的爱徒。

然而尹云汉昨天死于非命，沈逸调查清楚之后来到李府禀报情况。

沈逸快步行走，在书房门口单膝下跪，低头说道：“东主，凶手尚且不知，但属下查明前天尹云汉宴请谢言，他查到巴利尔之事似与谢言有关，途中发生过争吵，**招的舞女可以作证。”

李维克把玩着一物，正是尹云汉查到的那张残缺的通关文牒，说道：“小沈。”

听见李维克叫他，沈逸的头埋得更低，说道：“属下在。”

“你怠惰了。”

沈逸慌乱地双膝下跪，说道：“是，属下是怠惰了。”

李维克转身，慢慢走到沈逸身前，右手轻放在沈逸头上，右手触碰到沈逸的那一刻，沈逸全身疯狂地颤抖，那是畏惧到了极点才会有的反应。李维克说道：“我把昊儿托付给你了你，可昊儿死了。本来想着，你还有用，让你回到无言，继续效力。然后呢？尹云汉死了，你就给我没头没尾的话。”

沈逸声音带着哭腔喊道：“请东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我一定查清楚！一定查清楚！”一边说一边用力地磕着头，额头尽是鲜血也不停下，好像不是他的头一样。

李维克的沉默让沈逸不安，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让他不断磕头来感受自己的确还活着。

“唉。”

听见这一声叹息，沈逸知道自己有了生机，于是更加卖力地用脑袋撞着大地。

“每个人存在都要有他的价值，你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沈逸颤声道：“是是是，我一定让东主看到我的价值！”

“你说的那些，连大理寺那群废物都能查到，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价值吧？”

“当然不是！东主留我条贱命，我会证明我还有其他的价值！”

李维克揪住沈逸一撮头发，说道：“不用磕了。”

“戳瞎左眼，断三指，一个星期内给我答案。”

此时有两人如鬼魅般出现，架起沈逸离开内院，沈逸大喊：“谢东主不杀之恩！谢东主不杀之恩啊！”

远处响起几声凄厉的惨叫，李维克皱眉，说道：“让他闭嘴，不然舌头也别要了。”

阴影中又有一人出现，不一会儿，再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李维克手中的残损文碟变成一堆纸末，谢言掀开棉门帘从书房内部走出。

“大周内部如何争权是大周的家事，轮不到蛮人夷族指手画脚，我希望这件事真的与你无关，否则必定诛你九族。”

谢言深深作揖，感激地说道：“谢大人。”

……

西疆军之所以又被称为重甲军，是因为西疆战兵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普通的小兵内穿破红袄，手臂带有铁护臂，下身系有裙甲，上穿掩膊，然后套上铁札胸甲、披膊，系上悍腰。大周的铁甲设计，结构贴身，适用度高，模仿鱼鳞使甲片层层重叠，除了重几乎没有其他弱点。头部有铁盔保护，铁盔下有软甲护脖，戴上之后只留一双眼睛，铁盔顶尖有红缨，用于战斗时辨识敌友。

这一套下来足足有五十斤，这也是为什么西疆军征兵考核如此严格的原因。

如今正是春深，战事将起，岚海县军器监运送了大量武器至北营，全是神鹿军的新装备，看得其他卫军的人是一愣一愣的。神鹿军的战兵也太辛福了，以前他们打仗的时候怎么就是朴刀加盾呢，到了神鹿军这什么都有了。将士们深感楚泰与宋恒偏心，结果一打听，这些都是人家神鹿军将军元秋自己出钱打的军备，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怀疑元秋是不是打桑南时把桑南王宫洗劫一空了，这也太有钱了。

据某个胖子透露的小道消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鲲鹏商号的东主，是元秋的民间情人。将士们再吸一口凉气，鲲鹏商号他们知道，听说只要是和钱有关的业务，鲲鹏什么都接，其效率与服务态度让商界望其项背，存钱的利率与私贷的年利率打破了商界几百年的平衡。听说分店已经开到朝歌了，估计马上就要进军长安，与长安的商界巨贾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