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石嘴里吃着点心,手里拿着烤串,在平阳城中走马观花。一开始他还很羞涩,跟在元秋屁股后面,元秋买什么他吃什么。哪知道美食越来越多,变成了大哥我要吃那个,这个我也要,还有这个。
看着身上银子一分一分花出去,元秋觉得有点肉疼,一边愁着没钱给他的兵打装备,一边大手大脚花着白银。韩石真是太能吃了,今天晚上吃的一肚子可是元秋一个月的饷银。
不过孩子嘛,就得惯着。
他从前下山经常听大妈大婶们说一句话,男孩儿要穷养,女孩儿要富养。
凭什么。
男孩也要富养,男孩就不是人了?就得吃苦受累?
丈夫凌云志,努力加餐饭。
不冲突。
元秋问韩石:“觉得大周怎么样?”
韩石咬下正在流油的肉串,开心地说道:“这里简直是天堂!”
“在桑南,人们的脸上只有对明天的忧愁与担心,只有贵族才有选择的权利,平民们不可能像平阳城的百姓一样能够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喜欢大周。”
这街道上仍然彻夜灯火,喧闹繁华,元秋说道:“我也喜欢大周,所以我们得守护他。”
一个时辰后,两人到了驿站,元秋出示腰牌借了两匹马,前往岚海县。
这是韩石真真正正的第一次骑马,在马上摇摇欲坠,歪东到西,凭着蛮力死死地抓住缰绳,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马是人类驯服的最不可思议的动物,没有之一,它居六畜之首,不论是农耕文明还是游牧文明,马都可以作为生产力的象征。然而马是被人类驯服但不代表着被每个人驯服,马天生带有野性,只有与它亲近或者让它感受到你比它更强,他才会乖乖地听话。
别人都是骑马溜圈,韩石是被马溜。
元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下马,走到韩石那匹马的面前,手往脑袋上一摸,马儿顿时退后一步,打了个哆嗦,竟然不闹了。
韩石感到神奇,问道:“大哥,为什么马会听你的话啊?”
元秋上马,说道:“胖子有句话,虽然我并不认同,但是可以说出来给你听一听,叫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马儿是不会和你好好说话的,如果你挑的马脾气不好,自身的气场又镇不住它们,那就使劲打,再不听话就揪耳朵,让马产生肌肉记忆。”
能不打么,韩石不太忍心,抚摸一下马的鬃毛,结果马再次奔腾起来,这次直接把他甩了下去。
元秋:“你看,它不服你,这已经不是给它吃胡萝不就能解决的问题了,还是用鞭子解决问题吧。”
韩石甩在地上生出几分火气,我好心好意待你,你竟然想用马橛子顶我,抽出鞭子再次上马,开始践行元秋的那一套理论。
半刻钟之后,韩石与元秋终于出发了。
元秋说道:“马是有个性、通人性,但不是人,以后需要骑马的地方还很多。你现在只是能骑马,而不是会骑马。骑马时会调用到你身上的很多肌肉,需要认真地驾驭它。到了战场上你的皮鞭只是驱使它前进,真正控制马的是你身上每一块肌肉。今晚睡一觉之后,你肯定全身疼痛,这是正常的。”
韩石尝试着控制马儿行动,元秋在一旁不停地指导。
平阳城到岚海县的驿道修得平整宽大,为了避免流寇土匪被劫下,两旁的树林都被砍得干干净净。夜色之中,驿道每隔一公里就会一个岗亭,用灯笼为行人指路。
韩石小声地说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元秋再次感到韩石的心细,这驿道可不止他们两个人,形形色色的人流之中韩石居然也能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说道:“我知道,这就是我叫你跟我出来的原因,一直都有人跟着我们。”
韩石:“大哥是故意让他们跟着的?”
元秋:“现在人多,他们不好下手,等快到了岚海他们就坐不住了。我们不要打草惊蛇,说咱们的,上次我回平阳城遭到刺杀的事你还有印象吧?”
说起这事,韩石心中愧疚万分,那日他困得不行,便在队伍后面靠着曾多余睡了一觉,睁眼时元秋的披风已经被划破了。
不等韩石自责,元秋接着说道:“你如果对上那个刺客有几分胜算?”
韩石:“五五开,我身高不够,但是力气比他足,他的匕首刺不中我。”
元秋:“那你设身处地,如果你当时在我那个位置,被刺杀的是你,你能不能躲开?”
韩石脑中出现当时的画面,脸上浮现不甘的表情说道:“不能。”
元秋:“不用多心,我并不是说你不够努力。只是以后这样的情况只多不少,想杀我的人会越来越多。而你总有一天会在这个时代登场,在未来你也会和我一样面临未知的刺杀。所以你的实力一定得够强,强到闭着眼睛都能把那些人杀掉。”
随着两人的谈话,离岚海县越来越近。
平阳离岚海并不远,只有二十公里,骑马不用两个时辰就用到。
虽是午夜,县关口的战兵仍然精神抖擞,认真仔细地盘查着入关的行人。
毫不夸张地说,岚海这个地方可以决定王朝兴衰,它毗邻平阳与峡酉而城,地处高原与河西走廊两大地理单元的交汇地带。如果得到了岚海,进而可攻东南方的国都长安,退可高枕无忧,以五净山脉为天险,雄霸一方。在平阳城出现之前,是西北边防关隘的重要要塞,作为中原的战略缓冲区而存在,可谓是兵家必争之地,得它可作浑然天成的塞外要地。
“请下马接受检查!”
元秋下马,将腰牌与文碟交给城门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