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终于可以搭上话了,说道:“当然,《大般若经》阐述般若大海一般的智慧,是为必读。”
婉兮:“不瞒客官,奴家前一阵子本在读《法华经》,可实在无法领略读《楞严经》那般的智慧奥义所在,通篇劝人修行此经,以利益相诱,劝修进善。”
元秋一听佛经来了兴趣,干脆盘坐在地,说道:“那是因为《法华经》与诸经不同,此经有无上微妙之义,甚至有经中之王之称,佛在开篇就告诸世人‘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出现于世;欲示众生佛之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入佛知见道故,出现于世。’你是怎么理解的?”
婉兮沉思,稍后说道:“我不理解,因佛教有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万法不同,怎能殊途同归。”
元秋兴致勃勃地说道:“这就是《法华经》微妙的义,其实全篇只说了一件事情。”
婉兮从床上走下,也坐在地上,手撑着脑袋问道:“什么事情?”
元秋:“学吹芦苇杆的目的也是成佛!就好像是在说,大家好,我是佛,我要来到人间啦,而我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们,指导你们,让所有人都成佛,所有人都可以成佛!”
元秋站起来指了指婉兮,指了指自己:“每个人都能成佛,或者说我们本来就是佛,只是被尘世眯眼,颠倒而不自知。”
婉兮若有所悟,还是有些不懂,笑靥如花,问道:“那客官认为有佛吗?”
元秋不假思索:“没有。”
婉兮一愣:“客官如此精通佛经却说世上没有佛?”
元秋奇怪地看着她:“本来就没有啊。”
婉兮:“世上佛经皆是佛言,那这些如何解释。”
元秋:“婉姑娘,人人是佛,那么世间便无佛。那些燃身献佛的人一定后悔,死了就一了百了哪里见得到什么佛祖菩萨。”
婉兮有些不悦,她自幼命运多舛,每日诵读佛经以求来世光明,可元秋这么一说好像佛经都在骗人一样。
婉兮:“客官直接否定了佛的存在、来世说法,佛教根本便消失了,又何必去读那些佛经?”
元秋:“婉姑娘非要说有佛,那么每个人身死之时那便是成佛,更高层的佛是不存在的。就如佛经中言,成佛之后才能掌握人生,想要什么有什么,可是都成佛了你哪来的人生,那是虚无缥缈,犯了贪婪,届时人法两空,同理可得,人都没了还有什么佛。”
婉兮:“这与客官刚刚说的人人是佛冲突了吧。”
元秋:“此佛非彼佛,你说的佛是为无限者,他无处不在而有无处不可在,佛的存在超越了佛门弟子理解,我们无法从我们已有的层面去揣测他、认识他、感受他,佛说人人有罪又说人人平等,以教义让你认识自身之罪以求来世,人生而自由却又在枷锁之中,这样的佛自然是不存在的;可我说的佛,是自身明悟即是佛,即便是佛也逃不脱六欲,当年参拜六祖的法达禅师,只不过行礼时头部没有碰地,就遭六祖训斥。这样的佛就哪能算是真佛呢?”
婉兮默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以前去的寺庙,她捐了不少香火钱为母亲念经来世幸福,大和尚们也是笃定地说着母亲必定成佛,今日从一部《法华经》而得知世上无佛,很是难受,梗在心中。
全天下的寺庙恐怕只有不回寺一家寺庙学佛而不信佛。
婉兮转移话题:“客官叫什么?奴家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呢。”
“元秋,元宵的元,中秋的秋,既然知晓名字了,姑娘就不必叫我客官,也不必自称奴家了。”
婉兮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名字。”
元秋神色骄傲:“是吧,我名字是我自己起的,不过姑娘名字也不错。”
婉兮有意刁难他:“是吗?那元公子倒是说说怎么个不错法。”
元秋:“上古诗典有言,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婉兮小嘴微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来历,这名字是逝去的母亲留给她的。
元秋见她不再谈论佛经,拍了拍屁股,站立起身:“婉姑娘,既然话已叙完,那么告辞。”
婉兮闪身挡在门前:“我是母夜叉还是水河童,这么不受你待见。”
元秋苦笑:“婉姑娘言重了,只是我有心上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太合适。”
婉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了,我俩清清白白,有什么好遮掩的。再说你楼下的兄弟好不容易能来享受一次,你现在走无疑是扫了他们的兴。哦对了,那个姓华的也是你兄弟吧?今天可是他成婚之日,怎么也得等他待够了温柔乡再回去吧?”
元秋一想,婉兮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不过还是无法动摇他离开的决心,大不了在楼下和老鸨待一晚上,诶,好像跟老鸨待一晚上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婉兮突然想到平日里那些臭男人一言不合就要与她喝酒,急中生智说道:“元公子,咱们喝酒吧。”
元秋凝视婉兮,心想这姑娘怎么这么了解我。
能留住元秋的除了佛经,也就只有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