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从二楼直接跃下,身轻如燕,凌空踏行数步,稳稳立于元秋身前。
元秋蓦地停住,表情震惊,这可真是个奇女子,不但琴声高绝,还有如此轻功傍身,开口说道:“婉姑娘意欲何为?”
婉兮嗔怪道:“客官真是小肚鸡肠,奴家还有心里话要倾诉,怎么就走了。”
元秋:“婉姑娘,在下是个粗鄙之人,能听一首琴曲已是荣幸之至。先前不是已经约好,一曲终了便别过么。”
婉兮:“可奴家又邀您上楼,客官的脚步为何不停反而加快,莫非奴家如那妖魔鬼怪一般丑陋,吓到客官了?”
元秋:“哪里的话,婉姑娘美若天仙。只是在下实在是军务在身不得不回。”
婉兮:“客官怎么连说句谎话都不会,你那几位兄弟不是与你同营同队?怎么他们坦然自若,客官焦急回营,说到底还不是厌恶奴家。”
婉兮说到此话,眉眼一低,尽是委屈之色。
元秋是什么人?入伍之前是出家人,任你美艳动人,我心自归佛祖。他神色严肃,直视婉兮:“军事机密,恕不奉告。”
婉兮翻了个白眼,眼前的男人简直就跟和尚一样,还是那种跟圆茄子一样的和尚,油盐不进。
她不再端着清高姿态,两手叉腰道:
“都什么年代了,大周建国都八百年多了,还搁这玩欲擒故纵这一套。老娘都自己走进圈套了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你一个千总哪来的军事机密,别给老娘扯谎,跟我进屋。”
说罢掐着元秋的右耳走回文怡居。
元秋猝不及防,耳朵被突如其来的手抓个正着,就这么被提着回到了文怡居。
胖子和曾多余怒气冲冲,忽然见到元秋被那姑娘提着耳朵走回了回来,目送二人上了二楼。
胖子:“卧槽,原来元子是好这口。”
曾多余疑惑:“什么意思?她不是在打队正吗?”
胖子高深莫测看他一眼:“你懂个屁,下五子棋去。”
曾多余:“哦。”
山水阁。
元秋:“姑娘可以松手了,我不跑。”
从楼外进到楼内,婉兮柔荑一直放在元秋的右耳,从一开始的掐慢慢演变成抚摸,她第一次触碰男子的耳朵,没想到感觉竟如此奇特,元秋耳朵天轮高而平整,耳垂薄且小,可偏偏她最喜欢触碰耳垂。经元秋提醒,娇脸一红连忙抽回手来,又变回到了那副深闺妩媚的样子。
“多有得罪,客官见谅,奴家只是心切。”
元秋哑言,心想师父说得真对,知人知面不知心,婉姑娘这般姝贤的人也会有那副泼辣的一面。
婉兮自顾自沏茶,点上小火烧水。元秋在一旁也不言语,看她点茶煎水,研磨细茶,在放入茶盏,倒下少量沸水,然后递给他。
元秋接过细细调试成膏,用勺挑上茶末放入茶盏,注入瓶中沸水,将茶末调成浓膏。婉兮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元秋还懂茶道。
元秋执壶点水,水落正中,茶面没有受到丁点儿破坏,另一只手以茶筅旋转敲击,拂动茶盏中的茶汤,他敲的频率富有节奏,直至泛起汤花。
“没想到客官也是个雅人,哪里是什么粗鄙之人。”
元秋的茶艺是跟洪福寺圆谷方丈所学,学那几日每天被韩小屋骂其不学无术,钻小道耳。
元秋放下茶盏,说道:“婉姑娘才是大家,在下只是卖弄了一下。”
婉兮听元秋称她为大家,面露自嘲:“这座楼里哪里有什么大家,不过都是些取悦人的把戏而已。”
“婉姑娘自谦了,那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姑娘琴声动人,配姑娘正好。”
婉兮依在床梁,气若幽兰:“那是别人送的,又哪谈得上什么配与不配。”
“在这楼里的,都是什么人呐,今天戴赵公子赠的簪子,明天穿刘公子送的绫罗,这琴不送给我也会送给别人,说来与我等同样的脏。”
元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婉兮心中忧愁,让人怜惜。
婉兮往枕底一探,似乎想取什么东西,眉头一挑:“那本佛经客官也读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