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三伏天,炎炎夏日,蝉鸣充斥着整个鹿山。
从长安城城南远远看去,鹿山竟然被某种气流虚幻扭曲了似的,。前来洪福寺祈愿拜佛的香客却丝毫没有被如此天气阻挡上山的脚步,即使已经汗流浃背,看着自己的水壶里只有半壶水。
洪福寺的和尚们自然也抵挡不住这流金铄石,可眼见正不断上山参佛的香客们,只好铁了心,身着厚实僧袍,端庄站立迎接,以表尊敬。而当香客们费劲千辛万苦攀登寺门,看见寺前寺内的僧人正热得汗如雨下却又不动如山,内心一阵佩服,更加笃信了洪福寺非俗世之地的想法。
不回寺内。
韩小屋霸占了元来从山下顺来的摇椅,将上身衣服脱个精光,平时那间象征着方丈地位的袈裟已经被当成了床单。算来方丈今年已是朝杖之年——八十岁,可年轻时练的肌肉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十分结实。
元来站在一旁用着蒲扇为韩小屋解暑,也是上身赤裸,肌肉明显比韩小屋更加健壮。
“真凉快,哎呀呀,真凉快啊。”韩小屋轻摇着椅子,闭着眼睛,享受至极。
元来幽怨地看着躺在摇椅上的方丈,一手挥汗如雨,一手帮扇子扇着风。
“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韩小屋惬意地唱着歌。
“你说隔壁寺那些人是不是有病,这大热天迎什么客。”韩小屋惬意地幸灾乐祸着。
“当时我就跟他们前任方丈说过,冬夏就该闭寺谢客,好好享受生活,他非不听,你看看十年前不就死了吧。”韩小屋惬意地叹息道。
“对了,你一天少看那些臭道士的书,免得头脑发热出了世又入了世,你仔细想想那些入世的世外人,有哪个活到我这般年纪。”韩小屋惬意地得意着。
“唉,我突然忆起先帝曾问我,祖师爷到底是如何出奇制胜灭了吴唐两国,我哪知道那等旧事,便回答不晓。结果先帝罚我永不出鹿山,元来,你说我是遭得什么孽。幸亏当时已经把你捡回山上来了,不然啊后果不堪设想。”韩小屋惬意地痛心回首着。
元来的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正准备说一句您捡我上山就是来给您解暑的吗。
“阵破了。”韩小屋神色一凝,如将遇大敌。
元来不以为然地说道:“说不定是小酒窝忘了怎么入寺,只好破了阵。”
韩小屋横他一眼,说道:“你倒是可能忘了入寺之法,那孩子天生聪慧怎会如此大意。”
每日未时小酒窝都要下山,之后再登一遍登山,鹿山海拔足有一千五百米,这是他练功内容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韩小屋不自觉地揉着自己的胡子,陷入了回忆,他实在不知道如今到底还有谁会来找他或者是......杀他。
他从摇椅上站起来,缓缓回屋穿上僧衣,披上袈裟。站在写着“不回寺”三个大字旁的石碑前,等待着什么。
元来脸色也突然冷了下来,紧随韩小屋其后,手里的蒲扇一时也忘了放下。
片刻。
一阵窸窸窣窣从寺前那一条小路传来。
渐渐地,闯寺之人走入了韩小屋师徒二人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