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无可奈何,方忍痛而去。
这一夜,贾宝玉床上翻来覆去,长吁短叹,直到五更方渐渐睡去。
朦胧中只见晴雯从门外进来,依然是往日形容,笑道:“你们好生过吧,我就此别过了!”
说毕,转身而去。
“晴雯!”
贾宝玉一头惊醒,再也睡不着。
天一亮,王夫人便打发人过来说,贾政命他和贾环、贾兰陪着去南安王府赏桂花。
贾宝玉只得忍悲前去。
席间南安王爷说起朝廷征兵西海沿子,今已班师凯旋,西海番王遣使者来朝,进贡了许多奇珍洋货。
贾宝玉对于朝政大事一向藐薄无心,饮酒作诗也是强颜欢笑。
好容易捱到下午回来,贾政仍意犹未尽,又命他三人作《姽婳词》,词罢,三人方得赦一齐出来。
贾宝玉忙忙地赶往晴雯处,谁知竟迟了。
晴雯的哥嫂领了太太赏的十两烧埋银子,已将灵柩抬往火化场了。
贾宝玉自立半天,无限惆怅。
回到房中,有个伶俐的小丫头安慰说:“昨晚我梦到晴雯姐姐了,她说她不是死,而是玉皇大帝召她到天上去做司主芙蓉花的花神。”
贾宝玉信以为真,不觉去悲生喜。
是夜,贾宝玉撰就一篇诔文,备下四样晴雯素日所喜之物,趁着月色捧至芙蓉花前,乃泣涕曰——
千秋万岁太平年,芙蓉桂花飘香月,无可奈何伤怀日,怡红院浊玉,谨以群花之蕊、冰鲛之縠、沁芳之泉、枫露之茗,四者虽微,聊以达诚申信,乃致祭于白帝宫中,芙蓉女儿之前曰:
窃思女儿自临浊世,迄今凡有十六载。而玉得于起居栉沐、栖息宴游之中,亲昵无间,相与共处,仅五年八月有奇。
忆女儿生时,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
花原自怯,岂奈狂风;柳本多愁,何禁骤雨!高标见嫉,直烈遭危,因诽谤谣诼,致膏肓之疾。自蓄辛酸,谁怜夭折?仙云既散,芳踪难寻。
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孤衾有梦,空室无人。桐阶月暗,芳魂与倩影同消;蓉帐香残,娇喘共细语皆绝。连天衰草,岂独蒹葭;匝地悲声,无非蟋蟀。
及闻棺柩被焚,顿违生死共穴之盟;冢墓成灾,深愧同化灰尘之愿。自为红绡帐里,公子情深;始信黄土陇中,女儿命薄!在卿之尘缘虽浅,而玉之鄙意尤深。
志哀兮是祷,成礼兮期祥。呜呼哀哉!尚飨!
祭奠毕,仍依依不舍,留站许久,这时花影中走出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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