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大正月里别胡说八道!”史湘云忙截住他的话,“把这些说给那些小性爱生气会辖治你的人去!”说完忿忿转身,往贾母里屋去了。
贾宝玉没趣,只好来找黛玉,谁知黛玉推他出来,把门关了。
“这又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原来是给你们比戏子取笑的!”
“我没有比,也没有笑!”
“你不比不笑,比那比了笑了的还厉害!”
贾宝玉听了不则一声。
“这也罢了,你为什么给云儿使眼色?难道她是公侯小姐,我是贫民丫头,她和我玩笑她就自轻自贱了?如今她恼了,你又拿我做情,说我小性爱恼人,就算我恼她与你何干?”
贾宝玉忽觉心灰意冷,自己原是怕她两个互生嫌隙,方在中调和,不想反落了两处贬谤,因想起南华经上的话:山木自寇,源泉自盗,巧者劳而智者忧,不及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思罢转身而去。
林黛玉复开门道:“你这一去一辈子也别回来!”
贾宝玉没有回头,一径去了。
黛玉房中待了半日,又找了个借口来瞧他,原来人已睡了,只见案上有张字帖,上写一偈:
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不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偈后填词曰:
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伊。肆行无碍凭来去。茫茫着甚悲愁喜?纷纷说甚亲疏密?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
黛玉看罢,心中一笑,拿了回去。
晚歇时,黛玉便拿出与湘云同看,次日又与宝钗看,然后拉着两人来到宝玉房中。
“宝玉我问你!”黛玉径直来到宝玉面前笑道,“至贵者宝,至坚者玉,尔有何贵,尔有何坚?”
贾宝玉见她三人忽然一齐进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宝钗湘云笑道:“这样愚钝还想参禅!”
黛玉又道:“‘无可云证,是立足境’,依我看仍未尽善,我再续两句在后:无立足境,是方干净!”
薛宝钗笑道:“这方悟得透彻。”
“我没参禅,不过写着玩儿的!”
贾宝玉笑着,四人仍复如旧。
几日后,史家打发了人来,接湘云回家。
湘云穿得整整齐齐来辞别宝玉、黛玉。
两人送她到前面。
湘云两眼汪汪的,因家人在旁又不敢十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