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走得不快,杨启馡追上,开口道谢,无病笑笑,拱手道别。
“哎,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啊?”
无病摆摆手,也不回头。
杨启馡小嘴略撅,只得作罢,瘦道士狐疑,“要说为了不显示仙术,装作凡人,可这撞得也太像了,跟我那侄女对情郎撒娇一模一样。”
胖道士拍了拍瘦道士后脑勺,“瞎嘀咕什么。”
众人再复前行,走了不远,杨启馡和郭圣又遇到一对夫妇借钱,可怜巴巴地,“仙长,仙长,孩子害了重病,借钱救急,立字据为凭证。”
杨启馡见他们可怜,可联想到刚才乞讨一幕,怕被骗,可一想万一真需要帮助呢,哪那么多坏人,就命瘦道士给了一袋钱。郭圣想拦都拦不住。
那夫妇当今写了字据,捺了手印,连声道谢而走。
许道长摸着胡子,“日行一善,行善不断,无量天尊。”
杨启馡这才再次前行,郭圣嘟囔着不满,蓦然凉风出来,杨启馡被拽到一个小巷子里,众道士大惊,光天化日之下就有抢人的,连忙跑来。
却见是无病与杨启馡肩并肩站在一起,瑶光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另一只手指着前方,众人这才抬眼看去。
无病整理了衣裳,摇头晃腰,大为滑稽,大摇大摆走了过去,杨启馡咯咯笑起来,抿着嘴唇,“这人也太逗了。”
一番女儿姿态,众人齐齐侧目,郭圣上下打量,瑶光盯着杨启馡眼睛,呵呵笑了。
杨启馡尴尬轻咳一声,郭圣突然凑到杨启馡身前,“大哥啊,那小子要干嘛呀?”
一只手自然搂着杨启馡的胳膊,可手背却贴向了胸脯。
杨启馡眼角跳了一跳,轻轻侧身,脚步画圆,手臂走弯,腰肢如旋风,反倒站在了郭圣另一侧,另一只手按着郭圣肩膀,“小妹妹,男女有别的,万勿孟浪。”
郭圣好似霜打的娇花,低头小声道,“大哥,你发现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杨启馡压低嗓音,“我们一道在山里行走了十几日,同吃同坐,这还看不出来?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的,只要有心。”
郭圣小声道,“还不是防备那个不知名字的坏小子,他呀,男女通吃,我出来玩,装成男人都不安全,你可千万要小心。”
杨启馡笑笑,“他不色,他很坦率。”
郭圣不明,杨启馡道,“看人看心,不只看言也要看行。我们相识之初,他仗义出手救你,反倒被你诬陷,他不辩解,自行离去,这是问心无愧,不屑变白,清者自清。说白了,你太渺小了,小到不屑于顾,绳营狗苟,终会自污。
茅草屋避雨,他坦然自若,毫不不满和怨怼于你,因世间从不欺良善,多小的坏事也会有昭然天下的一天,这是他的大智慧。
路遇泥石流,凭他的功夫,他有的是机会和办法逃离,反倒回奔一里,与时间赛跑,向我等示警,助我等逃到山石之上,全了大家性命,这可以说是以德报怨,也可说是敬重生命和世间的美好。
这山间的十几日,他只与自己侍女护卫在一起休息,离我们二十步,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平时照顾我等起居,脏活累活都是他干了,他的侍女都没机会动手,与其说那是他侍女,不如说是他的妹妹,他并没有高低贵贱的看法,众生平等。在这个男女尊卑、主仆分明的旧社会,他的认识和见解是多么难能可贵。”
郭圣低头,“我知道错了,我是女孩,十一岁,长得有点高,像是十五六的,我总遇到觊觎我美色的人,家族产业也多有人背地里使坏,我只觉得天下都是坏人。”
杨启馡摸摸郭圣的脑袋,“世间还是好人多。”
“大哥,我骗了你,其实我不叫郭圣,我叫郭圣通,河北人,郭家千金。大哥,您怎么称呼?我还不知道呢。”
“嗯嗯,我叫柳非子,字葭朗,法号臻妙。”
“哦哦,差点就是汉室的刘姓了。”
“呵呵,其实就是姓刘,做了道士,常年在柳树下悟道,于是师父称我柳下居士,我就索性叫柳非子了。”
“国姓好,被人高看一眼,敢问先祖是.......”
杨启馡心中不悦,这孩子太难缠,没有眼力见,笑笑说着,“孝武皇帝支脉,你看那坏小子在做什么?”
无病大摇大摆走到了远处,街道左右两侧多是行商,手推车、扁担筐、竹竿搭起来的铺架子,比比皆是,无病踢到了街边的一个扁担,啪叽一声摔倒在地,怀里的金饼滚了出去。
无病骂骂咧咧站起来,捡起金饼,从那对夫妇身前走过,那对夫妇连忙站到无病身前,找无病借钱,又是一样的说辞,无病说道,“你们不是刚从两个年轻人那借到钱吗?怎么还说没有钱?”
那对夫妇脸色变了一变,扭头就走了,几个地痞围了上来。
杨启馡摇头,“果然是骗子,人心险恶。”
郭圣通叹气,“我怎么看不出来。”
瑶光笑笑,“久在深闺中,不知江湖风情,人情人心最假最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