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傅卿的脑门上冒出了浅浅的汗珠,刚刚若不是老头子给台阶,他怕是真的要跟这国舅爷打一场。
但是看样子,虽然老头子的官衔品阶不高,却还能跟着国舅爷称兄道弟的,明显可不只是当初外面疯传的只有祭酒一职。
当真正走进皇城的城墙之后,傅卿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铺面而来的,是一座恢弘大气的宫殿,一看便是有年头的建筑了。砖墙上的雕刻都有一些磨损。
刚刚从外面繁华的街市,走进如此空旷的皇城之中,傅卿一时感觉有些违和。所幸还隔着一座高大的城墙,把皇城内和皇城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此刻文武百官已经到了个差不多,守在大殿门口的中官看到傅卿三人赶到,也是,快步从大殿门口走进了门内,像是去汇报人员是否到齐了。
“傅祭酒,你们今儿个,到的可真晚呀。”
正当三人试图走进文物百官的方阵中时,一边响起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傅卿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头带着冠冕的老人。
这个老人带的冠冕非常高,但是跟老头子的比,还是差上一点点。他穿着一身黑衣,衣服上用金丝纹绣着漂亮的星象图。
看样子,应该是大周的占星官了,但是傅卿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跟自己熟不熟,于是只能站在原地当鸵鸟。
“周星官不也是,只比我们早到了一步吗?”傅天河笑着回应道。
“哼。”周星官冷哼了一声,便把视线转回了前方的大殿,不再于傅天河言语了。
“怎么?傅祭酒跟周星官不合吗?”找到了自己站着的位置,任国舅对着傅天河低声问道。
“老头子就是有臭脾气,不用管他。”傅天河也低声回应道。
傅卿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是默默的记下了“占星的跟教书的不合”这件事情。
此刻三人的站位犹如三足鼎立,老头子站在中间,背后是文官集团,傅卿站在武官集团的前方,这里是他的位置。
不得不说,这个叫苏卿的地位还真的不低。
而此刻,那个刚刚进入大殿汇报的中官,再次快步走了出来。
“圣上有旨!宣群臣进殿!”
虽然只是个中官,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似乎是练习了什么特殊的传音方法,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产生了绕梁不绝的回音。
“走吧。”傅天河低声说道。
说着,他便率先移步,向着大殿之上的台阶走去,行走的步伐甚至领先了一边的任国舅一个身位。
“看来老头子在这里的身份确实不一样啊……”傅卿默默的想着,也跟上了傅天河的步伐。
这是傅卿第一次进入朝堂。
在此前,他去过规格最高的官方场所便是洛城的县衙,当时他还只能跪在县衙底下,跟县官老爷季延举报别人偷税漏税。
不过现在,确是大摇大摆威风四面的走进现在这个时代规格最高的皇宫。甚至还能走在官员们的最前面。
傅卿突然觉得,似乎这才是自己本来的生活,而在之后漂泊生存的十五年,只不过是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一触即碎的泡影。
就像是一个人的胡思乱想一般,在恍惚之间便能想出一个人的生平。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可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现在的官职很满意,而是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而且刚刚他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苏卿。是大周传承世家苏家的直系子弟,也是科举刚刚建立时第一届的武状元。
至于为什么跟老头子关系那么好,那是因为科举,是老头子提议创立的。
在此之前大周选官基本上都是从世家子弟和官宦人家之中择优挑选的,这个制度名叫“恩科”。
而苏家,也是老头子最忠实的支持者。所以作为世家子弟的他,才会因为这层关系,选择以科举考试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不知道老头子知不知道,在十几年后的七国之中,最大的选官制度也变成了科举。
苏卿自小习武,马战还是步战皆是一流水准,于十岁开辟丹田,十五岁立命时正式到达二流。
他的命星就当是还如日中天的帝星身边,被整个家族的人捧成了一颗拱卫皇族的明珠。
单因为沉迷武道,直到二十多岁才找了良人成亲,此刻的苏卿已经成为了一流中的佼佼者,在三十多岁的时候,也就是现在,他的夫人怀上了孩子,而他也正式踏入了绝顶。
这等天才之人已经不输于天下宗门中的任何一位接班人了。甚至在有些方面还已经完全将他们超越。
只是不知道为何,苏卿在史书之中并没有名字。傅卿在立命之前几乎看遍了老头子的藏书,里面的人物传记多如牛毛,却依旧无法找到苏卿的身影。
莫非他依旧是在幻境里?傅卿有些难受的挠了挠头。
这等人物,不可能不会在史书上记载啊,而且当初他看过的史书里,第一届科举考试的武状元,不姓苏,姓刘。
在一步步回忆之中,他眼前的景象在慢慢变得熟悉,就如同褪色的照片在慢慢的恢复清晰。眼前的大臣也在逐渐变得熟悉了起来。